聲。是以,我翻過了圍牆,開始接近屋子,我很順利就來到了屋子正面的簷下,四周圍靜到了極點。
我想鈴木可能還在醫院中,不在家裡。不論他在不在,我到了他的家中,能夠了解一下他的生活,總是好的。
我在簷下站了一會,花園中的樹木全被雨水淋溼了,有一股幽黯的光芒,自葉上反射出來。
我去移大堂的門,竟然應手而開,我閃身進去,眼前十分黑暗,但是我可以看出,屋子中的一切,全是傳統的日本佈置。
我脫下了鞋子 那當然不是為了進屋必須脫鞋子的習慣,而是為了使我在走動的時候,不至於發出聲音來。
我向前走了幾步,整間屋子,黑暗而沉靜,我置身其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而這種詭異之感,在我突然聽到了一陣“卜卜”聲有規律的傳了過來之後,達到了頂峰。
那一陣緩慢而有節奏的“卜卜”聲,從大堂的後面,傳了過來。
才一聽到那種聲響的時候,我嚇了一跳,立時站定了腳步。接著我便想:這聲音聽來很像是木魚聲,但這裡又不是廟,如何會有木魚聲傳出來。
可是,我立時又想到,藤澤曾告訴過我,鈴木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那麼,是不是他在裡面敲木魚呢?
我的好奇心更甚,我輕輕地向前走去,當我又移開了一道門之後,木魚聲聽來更清楚了。而當我轉過了走廊的時候,我看到了鈴木的影子。
鈴木在一間房間之中,那房間中也沒有點燈,只不過點燃著兩枝蠟燭,燭火昏黃,不是很光亮,但已經足以將跪在地上的鈴木的影子,反映在門上。
日本式的屋子,門是木格和半透明的棉紙,我可以清楚地看出,那是鈴木,他正跪在地上,有一隻木魚在他的身前,他在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在呆立了片刻之後,我又繼續向前走去,燭火在搖晃著,以致鈴木的影子也在搖動,看來就像是他隨時準備站起來。
我幾乎每向前走出一步,就要停上片刻。但事實上,鈴木一直在敲著木魚,一點也沒有起身的打算,我終於來到了門前,然後,以慢得令人幾乎窒息的慢動作,將門慢慢移開了一道縫。
我從那道縫中,向內望去,看到了鈴木的背影。
鈴木跪伏在地上,他的額頭,碰在地上,手在不斷地敲著木魚。
一個人要維持這樣的姿勢,並不是容易的事,而鈴木跪了很久。這似乎超越了一個佛教徒的虔誠了。
同時,在木魚聲之外,我還聽到,鈴木在發出一種極低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那種低低的呻吟聲,低得幾乎聽不見,然而一聽到了之後,卻是驚心動魄,令人毛髮直豎。因為在鈴木的呻吟擊中,包含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這種聲音,似乎不是從一個人口中吐出來,而是在地獄中正受著苦刑的鬼魂所發,透過厚厚的地面傳了上來。
我不能肯定鈴木在做甚麼,我只好再打量裡面的情形。
我看到,在鈴木的前面,是一張供桌,桌上點著蠟燭,燭火搖曳。
那桌上還放著很多東西,可是卻不是十分看得清楚,看來,像是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布包。
整間房間很大,但除了那張供桌之外,甚麼也沒有,顯得空空洞洞,說不出的不自在。
我在門外,佇立了很久,才看到鈴木停止了敲打木魚,慢慢地抬起頭來。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身子在發著抖,同時,我聽到他以顫抖的聲音道:“別……來……找我!”
他重複著那句話,足足重複了七八十次,才慢慢站了起來。
當他站起來之際,我身子一閃,閃開了七呎,躲在陰暗處,因為我知道他要出來了。
果然,我看到了他吹熄了一枝燭,又拿起另一枝燭,移開門,走了出來。
燭火照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那種神情,我並不陌生,他好幾次就是以那種害怕之極的神情對著我的,但這時,在他的神情之中,奇*|*書^|^網還多了一股極其深切的痛苦。
看到他的那種神情,我倒幾乎有一點同情他了,因為一個人如果不是心地痛苦之極,要在臉上硬裝出這樣的神情來,是不可能的。
鈴木的雙眼發呆,向前走著,並沒有發現我。我也曾考慮過突然現身,但是我想到,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如果我突然現身的話,可能會將他嚇死。
所以,我仍然站著不動。
一直等到鈴木走遠了,我才吁了一口氣,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