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拭去額頭的汗,浮竹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呵呵,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隊長太客氣了。”掛在唇邊的笑容僵了僵,千葉小臉飄過一絲尷尬。正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特別是瀞靈廷這幾位‘美人’就更不好招惹。而且浮竹隊長對她太好太‘溫柔’,等下某冰山又要變火山……
“不是說了私下名字相稱便可麼,千葉。”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彷彿不知道自家部下為何為難般,浮竹朝她略略頷首。
“我不習慣嘛,而且……而且禮不可廢!我怎麼可以直呼隊長名諱呢?”笑得一臉無辜,千葉婉拒浮竹的要求。直呼浮竹老好人名字?等下被十三番其他隊員聽到她就死定了,要知道十三番的人都是嚴重的隊長控,她既然無心吃魚就不要沾腥惹麻煩,何況家裡那位,咳,是被她寄宿的那位大金主聽到,大概也會很不愉快,然後她等下又要倒黴……
額,不對,她幹嘛管那個人怎麼想!被自己莫名念想嚇到的千葉驀然紅了臉,在自家隊長注視下清了清嗓,似要趕跑剛剛那不合理的聯想。
“可是我聽說這些年你在私下都直呼朽木隊長名字,莫非,我和朽木隊長有何不同麼?”仍是善解人意的笑容,向來溫柔包容似大海令人安心的雙眸卻有著她難懂的暗流,略嫌消瘦的大掌替她攏好耳旁散落的髮絲。
“那個,那個是……”一時語塞的千葉在浮竹帶著笑意的注視下垂死掙扎許久,最終仍是露出有些無奈的淺笑,給了他一個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的答案,“我已經習慣了。”
是的,她已經習慣了非正式場合叫他的名字,習慣每天下午巡邏後順道繞去六番跟他一起喝下午茶,習慣了休假的時候被他拖去當免費勞工幫忙整理族內檔案,習慣閒暇時陪他喝櫻花釀吃糕點聊天……雖然早已忘了習慣的最先因何開始,卻很清楚這些年,這些習慣不曾間斷過。
似乎一切,再自然不過……
你確定只是因為習慣而已麼,千葉。不願她繼續尷尬,浮竹露出溫柔的笑,不著痕跡替她轉移話題朝她頷首,“今天下午特意四點便過來找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麼。”她也差不多,好跟他說露琪亞的事情了吧?
微愣了下,望向浮竹那雙善解人意的黑眸,唇邊緩緩勾起一抹笑意,朝浮竹躬身行禮。“是!關於隊員朽木露琪□況,須向隊長正式彙報!”
“說!”正色望向自家部下,浮竹劍眉微擰。能讓千葉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看來露琪亞這次惹禍不小。
無論如何,他不會讓他的部下出事。
瀞靈廷大街
和浮竹彙報完露琪亞私借靈力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討論幫她減刑方法後,走出雨乾堂淺草瞳才發現早已是落霞滿天,錯過和某人喝下午茶的時間。慢悠悠地走在光可照人的瀞靈廷大街上,踩著一地夕陽餘暉,淺草瞳漫無目的地迎著那輪徐徐而落的紅日所在前進,不知何處是歸途。
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每天都有那抹冷清身影陪伴呢?一切,都只是習慣而已麼?她和白哉現在又算什麼呢?
好吧,最近忙著準備一護入界後的應對事宜,她也有些理不清兩人的關係了。或者說,她不是很想明白。雖然她已經打算在解決此次事件後,讓紫盾告知她當年的真相,只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在得悉一切之後仍能像往常般以淺草瞳的身份面對他。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呢?
一切早已在他帶緋真回來那一夜定論,固執想要一個答案,不過為了成全她可笑的妄想,好讓自己徹底死心斷念罷了。
她會恨他麼,假若知道了當年的一切……
今天傍晚的晚霞很美,像極了很多年前,在那個枝葉繁茂得幾近陰森的林裡那抹耀眼暖心的橘紅,像那名為了救他名義上的妹妹獨自在林間徘徊的少年,固執而堅定地尋找著她的下落,讓她相信著即便參雜著無數血腥殺戮的夜晚即將到來,他也定會出現在她面前,帶她回那曾是她被稱為家的地方。
夕陽西下,遠處倦鳥結隊而歸,讓她再度想起那個她度過許多美好時光的地方,有著點點家的味道,但溫馨中卻隱隱帶了些許傷感。
倦鳥歸巢麼……很多年前,她很喜歡看夕陽下的歸鳥,像是在一點一滴地積累著好兆頭般,希望很多年後,那名少年,猶如倦鳥般,會在夕陽下緩步歸來,雖染風塵,墨玉仍舊沉靜,仍舊映著她的身影,然後,不再離開。就像現在一般,戴著銀白風花紗,披著六番羽織,微微皺著眉,踩著散落一地的餘暉慢慢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