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雖是城外村宅,卻聚了半朝的文武,更是不知多少清貴名流。
人們攜帶藥材禮物,守在門外。
幾乎堵塞了村中道路。
“撲撲撲……”
一隻燕子飛了過來,落在房簷上。
道人拄著竹杖,挎著錦袋,帶著同樣挎著一個褡褳的女童走來。
隱隱聽見人們的議論之聲。
“若無俞公創辦義莊義塾,又廣開門庭,我等如何才能出頭?”
“俞公拜相十年間,為官清廉,向來剛正,朝廷妖人當道,全靠俞公支撐,今年俞公辭相,才幾月時間,朝政就已被攪得烏煙瘴氣……”
“俞公應快快好起來才是!”
“滿朝文武后繼無人啊……”
“蒼天須得開眼……”
“學生……”
道人站在人群最後面,離著人群的末尾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也看向老宅中。
已然聽到了宅中傳來的大哭聲。
“俞公,請吧。”
道人也對著屋宅中說道。
隨即便是站著不動,耐心等待。
忽然裡頭哭聲大作,有人高呼父親,有人高聲唱著時辰,乃是未時三刻,無論是房外院中,還是院外路上,所有人聽了都頓時明白,於是房前屋後都有人掩面而泣,一片悲痛哀呼聲。
“吱呀……”
大門一開,宅院外所有人都往裡湧去,爭先恐後,要去見俞公最後一面。
然而其中卻有人走出。
是唯一的逆行者。
來人滿頭白髮如雪,鬍鬚也花白,穿著素色衣裳,面容如常,頗見幾分當年風采,而他神情平靜,慢吞吞走著,小心避開了所有人,又在行走之時仔細打量著匆匆往裡走去、亦或是自持身份不夠停在門口守候的所有人,好似要將所有人都再看一遍,深深記住。
門外陽光正盛,卻並不灼燒他。
“唉……”
一聲嘆息,徹底走出老宅大門。
停步抬頭一看,便見遠處道人。
先行一禮,快步走來,再度行禮。
“見過先生。”
俞堅白施著禮說著稍稍一轉,又面朝旁邊身著三色衣裳的女童:“這位便是三花娘娘了吧?”
“對的!”
“見過三花娘娘。”
“三花娘娘也見過你。”
女童也抬手彎腰,一邊悄悄打量著他,一邊學著他的樣子回禮。
“有禮了。”道人也與之回禮,指著房簷上的燕子,“這是安清燕仙的後人,名為燕安。”
“哦……”
俞堅白又連忙對房簷上行禮。
燕子亦是低頭回禮。
“俞公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交代的?在下可以代為轉達。”
“沒有多少好交代的,幾句話就已經說清楚了。別的想要交代的,就是再給十年時間,也交代不了。”俞堅白嘆息著,“只嘆老夫愚笨,沒有當年長元子國師那般本事,不能為大晏重鑄先帝時的輝煌,反倒使得世道越發混亂,王朝風雨飄搖啊。”
“俞公妄自菲薄了。先帝時期大晏固然繁華強盛,然而既是國師扶持有功,也是先帝年輕時精明能幹,更是時勢本就流轉到了這裡,如今大晏皇帝偏聽偏信,不如先帝年輕時賢明,國師妙華子玩弄權術,喜好結黨營私,加之時勢流轉,各地矛盾積攢嚴重,大晏國運已然衰退,俞公只是一個在朝堂上不能說一不二的宰相,要想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實在太難。”
道人說著頓了一下,看向前方院中:“此處許多人都不是俞公黨羽門生,卻也來了此處,俞公此生功過如何,早已在世人心中了。”
“唉……”
俞堅白仍舊嘆了口氣:“先生是神仙,也沒有辦法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嗎?”
“王朝興衰,本是常事,避免不了的。大晏開朝已二百多年,數十年前就該到了盡頭,不過天算祖師強行為之續命罷了。”道人轉身朝著開始的路邁開了腳步,一邊走一邊說,“先帝時期前所未有的繁華強盛,註定只是短暫的迴光返照。”
“只嘆王朝更替,天下分亂,百姓又要流離失所了。”俞堅白感嘆著道,“世事果然如此,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俞公果然為民。”
“俞某想要請教先生——”
“俞公請直言。”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