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學著他嘆口氣,也變成貓兒,在羊毛氈上趴了下來。
……
清晨的陽光直直的照到了面門。
宋遊清醒了過來,也睜開了眼睛。
一眼便看到了藍天。
昨夜本是在房中睡的有瓦頂遮月、房門擋風,屋中雖然沒什麼別的東西,卻也只是簡陋而已。如今醒來,卻已只剩四面黃土牆,甚至這黃土夯成的牆壁都有些破損,所有樑柱桌椅都已消失不見,唯有一杆燈籠,插在土牆的裂縫上。
眼前哪裡有房頂了?
連天上飛過的鳥兒都看得清楚。
幸好早晨無風,可晨光卻實實在在的照在了臉上,將道人催醒。
棗紅馬安靜站在一旁。
腰間也很暖和。
掀開毛毯低頭一看,三花貓正靠著自己腰間,仰躺著露出肚皮。
她倒是舒服。
感覺到光,三花貓嗯了一聲,用一隻爪子來捂住眼睛。
“……”
宋遊把毛毯蓋回去,抹了一把臉,小心站了起來。
穿上鞋子,出門一看。
外頭是個寬敞的空地。
似乎曾是一片院落。
院落外四處都是斷壁殘垣,一片荒廢之景,牆邊路上都長了野草,也無人清理,唯有道人和棗紅馬昨夜踩出的一串腳印,也十分模糊。夜裡所見的完備的軍事要塞似乎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這無疑是春日草原中的一個黃土世界。
無論地上、牆壁,皆是黃色。
殘破之餘,又添一抹荒涼。
屋中的三花貓感覺到他的離去,本是隻翻了一個身,便繼續睡,可閉上眼睛沒多久,又不安心,於是把頭伸出毛毯,眯著眼睛看他,一張小臉上竟清晰可見的出現了糾結之色,過了一會兒,才糾結出個結果。
於是邁出毛毯,跟了上去。
一人一貓便又在城中轉了一圈。
昨夜終究是晚上,看不清楚。
就算看得清楚,也與此時不同。
如今再走一圈,才更能看清這遠安城的設計,甚至一人一貓還走上了城牆,在這寬得可以跑馬的城牆上,繞著整座遠安城走了一圈。
前朝建的城,十幾年前荒廢的,此時竟有了一種歷史的蒼涼感。
比之昨夜,自是別有一番風味。
三花娘娘也不問他去哪、要做什麼,只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偏偏她又很好動,好奇心強,總是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到處亂跑,彷彿在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情,完全不關他的事或完全不關心他做什麼似的,可無論如何,又始終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城樓、箭樓,都還保留著。
甚至站在城牆邊上眺望遠處,還能看見那連綿成線的烽火臺。
牆上還有箭簇損傷的痕跡。
昨夜是城中原本的樣子。
如今則是這座城現在的樣子。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也是這樣。
只是不知能留多少年了。
宋遊倒希望它能長存下去,最好留到幾百年後,這樣的話,自己和三花娘娘如今走過的地方,還會有很多後人來再走一次。
“……”
宋遊停下腳步,環顧一圈。
隨即抬起手來,掌心攤開。
“倏倏……”
十幾道流光自手中飛出,落在這座遠安城的邊緣,一半用以恢復周邊土地的生機,一半用來封住城中陰氣鬼氣。
從此只要這城中的鬼自己不外出作亂,便影響不到周邊的土地。
只是還得再留一手。
宋遊在甕城上邊找到了一截插在城牆中的木料,似乎原本這裡也有建築,伸手在木料上輕輕一掰,便掰下一塊來,放在手心裡一揉搓,便只見得木屑紛紛揚揚的落下,等開啟手掌心,裡頭的木料已成了一個大致的令牌的形狀。
“走了。”
宋遊對三花娘娘說道。
說完便轉身走下城牆。
三花貓則依舊站在城牆上的垛口上,用一雙琥珀似的眼睛眺望遠方天地,不知在想什麼,又像是完全沒有聽見道人的話一樣,直到片刻後她才轉身從垛口上跳下來,小跑著追上道人。
“我們走了嗎?”
“走了。”
“不多玩玩嗎?”
“這裡有很多耗子嗎?”
“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