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裴三娘說道一二。可到時,卻才知三娘竟然不在長安。由頭竟是縣公打發夫人去團陽長子家中了!因是他傢俬事,溫湘娘自是不好再問,只是趁大郎回來時提了提。不想大郎竟說:恩師有意等吾家事定下後,再讓裴夫人回長安。不用再多解釋了!
涵娘這一個打岔,倒是祛了溫湘娘不少火氣。喝了一盞蓮酪後,口中更甜了幾分。想了一想:“其實程三也還可以。”
“可二孃不是嫌那郎君呆嗎?”涵娘不想這陣子好容易又緩過些來的關係,再度跌到冰裡去。
溫湘娘擺玩著手中冰珠般的冷子:“喜歡有何用?呆些哪裡不好?咱家那個二孃……大郎原先待她如何?如今不照樣哄得蜜糖一般?”涵娘啞然,隔了半晌才又道:“也不是那樣說的,郎君與二孃幼時便在一處,又是血親,又是同宗,自然不一樣的。”溫湘娘漠然一笑:“除卻至親,天下有誰是不要哄的?程三那裡,崔老夫人不足為懼,公主又喜歡她,程家家風雖不比咱們,在長安也算是安穩的了。”
“可、萬一二孃就是不歡喜呢?”郎君如今疼二孃超過敬重姑母,若是弄得不好?
涵娘話裡猶猶豫豫的,溫湘娘怎會聽不出來。環視一遍這清靜無人正堂,嘆了一口氣:“吾也只是說說罷了,大郎既要管,便讓他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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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乞巧,朝廷有休。
上午溫大照樣以曬書為第一要務,寶襲屋裡變前一堆,有模有樣的學著把書也攤晾在院中架上。午食過後,日頭偏西便收書,待擺落整齊也是半下晌時光了。過慣張口伸手的日子,略勞動些便有些發睏。寶襲才想在屋裡眯上一覺,聞墨便過來傳話了:“郎君且奴才問娘子,可想去乞市看看?”
乞市?寶襲差點理解成為丐幫或人口市場,可到大唐不是第一年了。乞巧節?乞市?大概是賣些晚上拜月要用的小東西所在吧?去便去吧。淨臉更衣,沒有著男裝,可裙衫也是家居簡單素淨的。出得側門時,溫大已經坐在車裡。見二孃這般模樣出來,唇邊含笑,伸手過去,寶襲接住坐到了阿兄身邊。很多時候,溫大並不是個多話的,加上寶襲今天莫名的有些睏倦,便更加沉靜。車子行得不快,緩緩搖搖間,寶襲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歪歪一靠倚在了阿兄肩上。溫思賢本來正在想著呆會之事,右肩卻突然傳來沉重,扭頭一看,笑了。
“二孃勿睡!”推推不醒,索性捏緊了俏鼻。
呼吸不暢,寶襲自然讓憋得醒了。迷迷濛濛的看著這搖晃車頂,似是想起來了。撫額搖搖,又挑起簾來,看向外面竟然還不見聲沸?左右皆是行道,不覺訝異:“乞市在何?”約摸著出來時候不短了,怎麼還不見停下?
溫大淡淡笑了笑,卻不言語。寶襲心頭一涼,‘睡意’剎時全無了。坐直身形不再搖晃了。車子之後又行了不短時分才算是停下。下車之後才發現此處竟然甚是簡陋。比原先溫家所居昭國坊還要素樸些。左右皆是低門矮戶,路面也不甚齊楚,還有些許水坑。馬車停處之側是一間門漆已經有些斑駁的低戶。看著挺破舊的,可阿兄下車立在門前,竟然檢肅了一下衣衫,才親自上前叩門。
“何人?”門內有聲沙啞。
寶襲卻見阿兄十分恭謹:“虞溫思賢攜妹前來叩訪太史公。”
太史公?隨著門噶吱一響的被拉開,李淳風的大名躍上了寶襲的心頭。身上頓時一陣大涼!想起那年上元節晚間歸家後喝的符水……要是一會兒李淳風認出自己不是生人,那該如何?
“寶襲?”溫思賢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後無人,回頭看,就見二孃臉色有些蒼白,怔怔出神的在發楞。心中一晃,上來溫語不說,還拉住了手。手心竟然一片冷汗?心頭有生些許不適,話聲卻更和氣:“李公在裡面等著,不好教長輩久候。”邊拉上寶襲往裡走,邊低聲笑語:“祖父與李公相交頗厚,前幾年李公一直在昭陵服侍,上月才自歸來。李公是個奇人,二孃呆會兒千萬不可失禮。”
昭陵不是李世民給自己修的陵寢嗎?李淳風不在長安觀天象,跑到那裡做甚去?且、這會子昭陵已經修好了?一肚子狐疑卻不敢問。
李淳風的院落並不大,很快便轉到了堂屋後,院中景緻頗扶疏,並無細景。只一頗大的墨石八卦桌擺在堆從翠碧間,桌旁立著一鬚髮皆白的老者,一身緙衣正背對眾人看桌。聽得聲音步響就在幾步後,笑然轉過身來,才要說些什麼,面色卻凝重起來了。一雙利眸直直的盯著跟在溫大身後的小娘子。
溫思賢心上不適更重,眉頭緊簇:“李公,可是寶襲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