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語塞,垂下頭不敢說話。
我透過那簾帳的縫隙,看到了人馬雜亂。耳邊更是一片嘈雜。
心中有了種不安的預感,急忙起來將那簾帳打起,眼前的景象像是給了我當頭一棒。
龐大的車馬行駕,整齊的隊伍,熟悉的馬匹嘶鳴。
但這一切的一切,卻因為頭頂那面碩大的龍麟旗而顯得分外刺眼。龍麟交錯,大容國主帥的旗子,不雙的旗子……
渾身的力氣像被人忽然抽走了一般,無力的跌坐在馬車上,看著這一切的一切,居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有人叫我,才略微回身,轉頭看,竟是袁戎得。
他騎著馬,走到了我的身邊,揮手示意,那馬車便停了下來。
我像瘋了般拉住他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臉上攙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為難,只咳了咳,才低下聲音跟我說:“張御醫說您的身體已經……所以派我過來送您,我只能送您到此處了,再往前就到了大容國邊境,您不要太過難過,要保重身體,還有……”他左右看了眼,才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封,塞到我手裡,道:“這是皇上讓我給您的,要您不要怪他。”
無力的接過,腦海中一片空白。
我已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望著左手的無名指,心裡挖空一般的痛。
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說好了不會分開,為何還要這麼做?
坐在馬車裡,眼淚哭得幹了,才看到手裡的信封,略微一捏,竟是軟的。
有些顫瑟的開啟,裡面是塊潔白的絹子,正中是我再也熟悉不過的字跡:
——
活著,才有希望。
——
可不在你身邊,我該怎麼活?
用力的把絹子握在胸前,難受的幾要崩潰。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是這般曲折。一直以來都是心中那若有若無的堅持,支撐著我走到現在。但現在這種堅持,居然被他一手打破。
我只想在你身邊,不管生死,你難道不明白麼?
現在送我走,我又哪裡還有力氣回到你的身邊?
這長久以來的無奈痛苦,究竟是未得哪般?
你讓我究竟該怎麼辦!
半靠在馬車裡,神情恍惚,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朧。
不知過了多久,那搖晃的感覺忽然停下,才發現手中的絹子裡似是有一處硬物。疑惑著展開,發現在絹子的下面,有一銅錢大小的蠟漬。
下面若隱若現有幾個字。
此時我的心裡居然是一片空然。只下意識的揉著那白絹。
屏住了呼吸。
待那蠟漬脫落,終於看到了內裡的字跡。
用力吸氣,說不出話來。
怔怔的坐在那裡,也不管從外面進來的人是如何把我從馬車內抱了出去。
一心全在那幾個字上,捨不得移開。
——
我愛你
Forever
第四十二章
Forever——我們戒指上刻著的字。
他問過我這圖案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他是永遠的永遠,他記下了,用毛筆描,描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捧著那字,坐在窗下發了半晌的呆。
他又何嘗不期望永遠?
但永遠在此時,對我們來說只是奢望。
用力的將帕子握在手裡,捏爛在心裡,隨著血液跳動。
緩緩又湧回了胸腔。
好,既然你讓我活,那我便活。長空浩闊,我在這裡守著,守著我們殘存的那一點,可以重聚的希望。
被人從車裡抱出,卻沒力氣走動,只好被那人一直抱到了帳篷裡。
透過間隙,才發現隊伍並沒有進入江州城,而是在徑直往北移動,四野裡一片翠草新綠,望不到邊的平原。
也不知是走了多遠。
不雙並未在這隊伍裡,他提早回了大容國國都,而我大概正朝著那個方向去。就像被折掉了翅膀,身不由己。
躺了片刻,有人送進一碗藥水,逼著我灌進去,味道極苦。口中滿是辛澀的餘味,而身體卻是再也不能動。就這樣昏昏沉沉睡去,醒來時又開始了行程。
倒在馬車裡,搖搖晃晃。喉嚨裡還是昨晚藥水的味道,動了一下,便難受的乾嘔了起來。
定兒一直陪在我身邊,她眼角的淚水不曾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