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大家便也沒有什麼異議,隨口搭了幾句,便回去睡覺了。
“那我也回去了……”不等兄弟二人回應,馮小姐施施然地回到她的樓梯上,轉眼便不見了。
“謝謝你的幫忙。”溫樂灃低聲對著她消失的地方說。
“這沒什麼。”
溫樂灃收回目光,走到剛才他們和男孩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的地方,準備蹲下。
溫樂源忽然道:“樂灃,你過來抱著他,我帶她進去。”
“嗯?”
“……你不是不喜歡那種東西?”
“哦。”溫樂灃聽話地站起來,和溫樂源換了手,抱著昏迷的男孩先進了屋子。
溫樂源走到溫樂灃剛才站的地方,微微彎下腰,手指在虛空中輕點:“不用再演戲,那孩子看不到了。”
從他手指所點之處,像從那裡注入了顏料一樣,衣服與人體的顏色嘩地蔓延開,一個不甚清晰的影子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農村老太太,蒼老的面容,粗硬幹裂的雙手,灰布斜襟大褂,手製的黑麵布鞋。她伸直雙腿坐在地上,身邊的籃子裡有被傾倒而摔碎的雞蛋,到處都是鮮血,在老太太的衣服上、臉上,還有牆上……剛才被溫樂灃抱進去的男孩,身上同樣沾滿了厚而濃稠的血跡。
那絕不是“一個”人能擁有的血量,如果是個員警在這裡的話,說不定還會以為這裡發生了多起分屍殺人案吧……不過前提是,他能看得見這一切……
老太太眨了眨眼睛,那些大團的血跡消失了。她費力地撐著有些臃腫的身體站起來,拎起雞蛋籃子,對他笑了一下。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我不是說了我不買你的雞蛋!”溫樂源捂住臉,痛苦地悶聲哀號。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到底和那小孩有啥仇……”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你沒事幹嘛老來找他啊!”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你能不能放過他,也就算放過我們了行不行?”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你害他就害他呀!和我們有屁關係!”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
費盡口舌,只得到一個結果─這老太太根本沒想跟他們講道理……
溫樂灃從房間裡伸出腦袋:“哥,怎麼樣了?”
溫樂源沒好氣地說:“你自己看!”
“要雞蛋嘛,一斤三塊……”
“……”
“看吧,反覆就這樣……沒完沒了,沒完沒了,沒完沒了……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再這麼下去,溫樂源覺得自己就真的崩潰了。
不過老太太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見溫樂源分了神,忽地一側身,從他與牆壁之間不到五公分寬窄的位置鑽過去,溫樂源只覺得自己胳膊一涼,再轉回目光,老太太已經不見了。
“啊!你看她─”
溫樂灃拍拍他,指指身後,示意他到男孩屋裡再說話。
“可是她不見……”
“她不想說,你把她留下也沒用,反正明天她還回來的。”
溫樂源跟著溫樂灃進到男孩屋裡。
屋子裡有種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什麼東西擺了很久的餿味,又好像是垃圾堆裡的東西受了潮,聞著就讓人噁心得厲害。等仔細看時,可以看得出這家真的是家徒四壁,唯一算得上比較值錢的,是一架破舊的電視,斷了半截的天線,用綁在天花板上的繩子掛住,才勉強豎起來。
四面牆旁、牆角里、床底下……只要是有空隙的地方,都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紙盒子、廢報紙、破布頭,電視機旁邊還擺著一顆爛了一半的大白菜,可能大部分的味道,都是從它那裡發出來的。
屋裡有兩張床,一張床上只有薄薄的被褥棉絮鋪在地上,上面躺著男孩;另一張是一個普通的木床,床上……是一個蓋著被子側躺著的又幹又瘦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一動也不能動,發現他們走過來,轉著眼珠子看他們,眼中露出無助又有些恐慌的光。
溫樂灃看一眼溫樂源凶神惡煞的外型,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自己進來的時候,這個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當時他還以為是自己長得討厭……
他不由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