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走,使自己平靜下來。蒙特帕里斯墓地是最近的,那

裡的墳墓上都是些小房子、小教堂。薩賓娜不明白,為什麼死人想在頭頂建起這些偽造的宮

殿?墓地是正在化為石頭的虛無。墓地的城民未能增強對死亡的夠感,比他們活著的時候更

糊塗。他們的墓碑展示著身價,那裡沒有父親、兄弟、兒子、祖母,只有社會形象——一些

頭銜、職位以及榮譽的被授予者。甚至一位郵政職員也誇示他的職業選擇,他的社會意義—

—他的高貴地位。

沿著一排墳墓走去,她看到有些人正聚在一起下葬。喪事主持人把滿抱鮮花逐一分發給

送葬者,也給了薩賓娜一朵。她加入了那一夥,隨他們繞過了許多墓碑,才來到墓穴,緩緩

放下那沉沉的墓碑。她俯身看了看墓穴,深到了極點。一朵花拋下去,優雅飄搖地翻了幾個

筋斗才落到靈樞上。在波希米亞,墓穴沒有這麼深,巴黎的墓穴深些正如巴黎的房子也比彼

希米亞的高。她的目光落在墓穴邊的一塊石頭上,那塊石頭使她感到透骨的寒冷。她匆匆回

家了。

她整整一天都想那石頭。為什麼石頭能把她嚇成這個樣?

她回答自己:墳墓上蓋著那些石頭,死人便永遠不得翻身了。

死人無論如何是不能翻身走出的!那麼往他們身上蓋泥土或是石頭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不同之處在於:如果攻上蓋著石頭,則意昧著我們不要死人回來了,沉重的石頭告訴死

者:“呆在你那兒吧!”

這使薩賓娜想起了父親的墳墓。那上面的泥土裡長出了花朵,一棵楓樹深深地紮了根。

這樹根和花朵給他開啟了一條走出墳墓的道路。如果她父親是用石頭蓋著,她就再也無法與

死去的他交談,無法從簌簌樹葉中聽出父親原諒她的聲音。

埋葬托馬斯和特麗莎的墓地又怎麼樣呢?

她開始一次次想起他們。他們好幾次開車去鄰鎮,在一家廉價的旅店裡過夜。信中的這

一段吸引了她的視線。這說明他們是快樂的。她又一次把托馬斯當作自己的一幅畫來構想:

畫的前景是唐璜,一位幼稚畫家所作的浮華外景,穿過外景的裂縫看去,卻是特里斯丹。他

象特里斯丹一樣死去,不象唐璜。薩賓娜的父親與母親是死於同一個星期,托馬斯與特麗莎

是死於同一秒。薩賓娜突然想念起弗蘭茨來。

她那時跟他說起墓地裡的散步,他厭惡地顫抖著,把墓地說成一堆屍骨和石頭。他們之

間的誤解鴻溝便隨即展開。直到她到蒙特帕里斯墓地,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為自己待他

那樣不耐心而遺憾。如果他們能在一起呆得更久一些的話,他們是能夠開始理解對方用語

的。他們的詞彙會象害羞的情人,慢慢地、怯生生地走到一起去。那麼,一支旋律就會漸漸

融人另一支旋律。但是,現在太晚了。

是的,太晚了。何況薩賓娜知道她應該離開巴黎,搬走,再搬走,如果她死在這裡,他

們會用石頭蓋在她身上。對於一個無家可歸的女人來說,總是想著一切旅程的某個終點是不

可忍受的。

11

弗蘭茨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克勞迪,也知道那位戴大號眼鏡的姑娘,但沒有人知道薩賓

娜。弗蘭茨誤以為妻子與她的朋友談薩災娜,其實,薩賓娜是個漂亮女人,克勞迪不希望人

家把自己與美人臉蛋相比較。

弗蘭茨如此害怕私情敗露,因此從未向薩賓娜要過一張她的油畫、草圖,甚至一張她的

快照。結果,她沒留下任何痕跡地從他生活裡消失了,沒有一點點確實的東西可以表明,他

曾與她在一起度過了最最美好的時光。

這隻能更使他決心保留對她的忠誠。

有時候,他與那姑娘一起呆在他的屋裡,她會目光離開書本,疑惑地瞥他一眼:“你在

想什麼?”

弗蘭茨坐在椅子上盯著天花板,總是找一些似乎有理的話來回答她,事實上他在想念薩

賓娜。

不論他什麼時候在學術雜誌上發表了文章,姑娘都是第一個讀它,與他作些討論。而他

心裡想的卻是薩賓娜會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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