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喚著:“豆子!豆子!”
她微微弱弱的轉過頭:“麥子……麥子……”
“你怎麼了?”我心疼的問她。
“我好難受,稻子,我好睏呀!”她嗓子已經沙啞了,“我可能快要死了……”
“豆子,別睡,睡了你就醒不過來了!”我在空曠的曬穀場用了我最大的聲音叫醒她。
她沒有說話,也許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烈日掛在天空,我頭暈了,我也說不出話來了,迷糊中,我望著她,沒有眼淚,因為我的眼淚已經被曬乾了。
快到黃昏的時候,陽光已經不再那麼刺眼了,甚至還有點涼涼的風,我聽到了她輕輕的呼喚:
“麥子……”
我睜開眯著的眼睛,遠遠的望著她乾癟的外衣,她最後一滴細細淚珠從那裡滑落,然後又被風吹乾。
“麥子,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無論我們來生是否還能相遇,你一定要記得我愛著你。”
“恩,我會的,豆子。如果我死亡了,我也會重生,我依然選擇愛你!”
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她已經被裝入了口袋裡。在哪裡,我分明看到了“幸福豆漿廠”的標記。
太陽西下的時候,我們又經歷了一次分別的傍晚。
這次分別,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曾經和我在田間聽風訴雨的日子在我的心裡又一次的冉冉升起。
也許是永別了。
我絕望了,最後一天躺在陽光下的時候,我再沒有見過她,後來我被裝進了麻袋裡,黑暗伴隨著我。
在黑暗裡,在沒有她的日子裡,我第一次經歷了死亡。
三
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流浪在各個陌生的地方,經歷著不同的磨難,我的世界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我從穀倉被搬上車,再到打米機裡的時候,我脫胎換骨,得到了重生,那時,我第一次看到我自己裸露的身體。經歷了粉身碎骨後,讓我想到了我最親愛的豆子。
豆子在哪裡呀?
這個時候的她會變成什麼樣了呢?
豆子離別的時候最後給我的話在我的耳邊迴盪著,我要好好的活著。
我的兄弟們勸我說,別太痴情了,你們不可能的,豆子和麥子都一樣,最後就會在人們的享受中死亡的。
我不信,我一定要見到我的豆子。
兄弟們搖搖頭,酣酣的在米袋裡睡去。我在渾渾噩噩的壓抑中,我夢見了我和豆子在一起的日子,那時的陽光很燦爛,風也很輕,我們一起從一粒種子成熟,在雨水裡她用她的葉子擋著我的身軀,怕我感冒了;在狂風的時候,我用我的手扶著她,怕她脆弱的摔倒了;有的時候,我會低下頭親親她,有的時候,她會挨著我……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和兄弟們又被拉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這個地方很多白色的灰塵,空氣渾濁得讓我難以呼吸。隨後,口袋被開啟了,我聽到了機器的轟鳴聲——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聲音的我,好象沒有怎麼在乎了。我甚至希望聽到機器的聲音,因為那樣我就有短暫的時間從黑暗的口袋中走出來,這樣我就有可能遇到豆子,即使我知道這樣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口袋被開啟了,我四處觀望著,除了白茫茫的一片,我沒有看到豆子。在一個不注意間,我和我的兄弟們被倒入了機器中……
“啊————”
疼痛!!!
從來沒有過的疼痛!!!
從機器出來的時候,我看看我自己,已經成了白色的粉末。
開機器的那個老伯伯和我的主人說:“這機子磨出的麵粉白吧?”
於是,我成了麵粉。
四
我想豆子這個時候一定是不認識我了。因為經歷了這麼多的時候,我已經面目全非了。即使我依然是原來的麥子。
我換了個名字的時候,我見到光明的時間多了,我躺在早餐店的小攤上,被一個小姑娘加了溶好的熱酵母水,揉捏著。一個小時後,我長大了,身體膨脹了起來,我不知道我下一步我的命運如何。
小姑娘用刀把我切成了一條一條的,放在了白色的案板上的時候,我看到了在早餐店門口的“幸福豆漿專賣”的字樣!
是豆子去的那個豆漿廠的名字!
“麥子!麥子!”
聲音那麼的熟悉!那麼的熟悉!!!!!!
是豆子,我朝思暮想的豆子!我尋找著,一個聲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