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3 / 4)

小說:孫犁傳 作者:北方刷刷

多了,他對孫犁說:“你怎麼把我讀過的一些重要文章,都摘進去了?”在孫犁聽來,這是“客氣地諷刺”,但當時適值抗戰軍興,共舉大業,同志關係,融洽無間,並不以為這有什麼不好的意思,做為主編的好大喜功、不拘小節的路一,還對經他手發表的這篇洋洋萬言的宏文,非常滿意,他把孫犁譽為“冀中的吉爾波丁”(按:吉爾波丁是蘇聯文學批評家,參加過國內戰爭,曾任聯共(布)中央文學處處長),一再對人說:“我們冀中真有人才呀!”

不久,孫犁又在《冀中導報》上發表了《魯迅論》,佔了這張區黨委機關報的一個版面。

對於這些文章,孫犁自己的看法是:“雖然沒有什麼個人的獨特見解,但行文敘事之間,有一股現在想來是難得再有的熱情和潑辣之力。”“青年時寫文章,好立大題目,擺大架子,氣宇軒昂,自有他好的一方面,但也有名不副實的一方面。後來逐漸知道紮實、委婉,但熱力也有所消失。”①歷史的發展非常合乎邏輯:冀中平原的“大風起兮”刮出了一支抗日的武裝隊伍,也刮出了一支抗日的文學隊伍——孫犁是這支隊伍中的一員。

高呼“典型”——在抗戰學院

1938年春天,除了用筆參加抗戰,孫犁還做過短時間的實際工作。那時冀中區成立了一個統一戰線的組織——人民武裝自衛會,史立德任主任,他任宣傳部長。會後,他和幾個人到蠡縣、高陽、河間去組織分會,和這些縣的新任縣政指導員打了一段交道。後來這個組織為抗聯代替,他就到新建立的抗戰學院去教書了。

抗戰學院設在深縣,是為吸收和培養抗日的知識分子隊伍,經北方局批准而開辦的,由楊秀峰任院長。楊秀峰是北平師範大學教授、教育界名流,又是有著國民黨身分的秘密共產黨員,由他任院長,有利於開展工作和團結、影響更多的抗日知識青年。學院分民運院、軍政院兩部分,前者設在深縣第十中學,後者設在深縣城裡一家地主的宅院裡。兩院均於7月招生,8月初開學,報考者除冀中知識青年外,還有平津流亡學生。學員入學年齡不加限制,有十二三歲的,也有三四十歲的;有大學生、中學生,也有小學生;還有少數農民和個別士紳。總之,只要識字和要求抗日,就可以應考。學院過的是軍事化生活,常常夜間緊急集合、參加演習。剛入學時,有的男學員穿長衫、女學員穿旗袍或短裙,後來一律灰軍裝、打裹腿。伙食方面,每人每天五分錢菜金,一斤半小米。學員們用北伐戰歌“打倒列強”的調子,唱著自己編的順口溜:“小米乾飯,小米乾飯,辣椒蘿蔔白菜,辣椒蘿蔔白菜,吃個飽,吃個飽。”學院共辦了兩期,每期三個月,為抗戰輸送了一支幹部隊伍①。

孫犁是在抗戰學院創辦之初就到這裡教書的。第一期,在民運院教抗戰文藝;第二期,在軍政院教中國近代革命史。下面是他的回憶:

民運院差不多網羅了冀中平原上大大小小的知識分子,從高小生到大學教授……教員都稱為“教官”。在操場,搭了一個大蓆棚,可容五百人。橫排一條條杉木,就是學生的座位。中間樹立一面小黑板,我就站在那裡講課。這樣大的場面,我要大聲喊叫,而一堂課是三個小時。我沒有講義,每次上課前,寫一個簡單的提綱。每週講兩次。三個月的時間,我主要講了:抗戰文藝的理論與實際、文學概論和文藝思潮、革命文藝作品介紹,著重講了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

不管我怎樣想把文藝和抗戰聯絡起來,這些文藝理論上的東西,無論如何,還是和操場上的實彈射擊,衝鋒刺殺,投手榴彈,很不相稱。①他和教哲學的王曉樓住在一間屋子裡。王曉樓是深澤人,除了他本人參加抗戰工作,他把他的弟弟、侄子、侄女也都送來參加了宣傳隊(即火線劇社),是呂正操在他的回憶錄中表彰的全家參加革命的“大家庭”之一:……王珂最小,只有十一歲,他的姐姐王瑜,也只十四五歲。這些少年男女,非常天真活潑。你要問他們:“你們為什麼要參加人民自衛軍?”他們會回答:“打日本鬼子唄!”又問:“為什麼要打日本鬼子?”他們就搶著說:“鬼子想滅亡我們中國,我們不願當亡國奴。”再問:“你們會幹什麼?”“會唱歌,會貼標語,會宣傳抗日……”“會跳舞演戲嗎?”“這個不會,有人教,能學會。”……果然,他們什麼都學會了。由王瑜主演的《放下你的鞭子》,演得觀眾聲淚俱下,“打回東北去!”“收復一切失地!”……口號聲響徹全場。王瑜每次唱“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她自己就且泣且唱,感動得觀眾也和著淚水應唱。“這就是藝術,這就是政治,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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