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活著受折磨,還不如一死了之。
至少去了那個地方,可以再見到善良的哥哥,還有好朋友劉薇也會去。那次離開福州前,醫生對梅湘南說,劉薇怎麼都熬不過半年時間,不知道劉薇現在怎麼樣了。假如劉薇真的能神奇般地好起來,當然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想到死,梅湘南實在不甘心,可是自己已經想不出還能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了。
或許死神早就潛伏在自己的身邊了,要不然,自己怎麼會把護士送來的鎮靜藥都留著,積攥起來?
梅湘南伸手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小瓶,看著幾乎裝滿瓶子的鎮靜藥,眼淚不知不覺地淌了下來。或許另外一個世界的生活還要比這裡差一些,誰知道呢,但至少還有一個謎等待著梅湘南去猜。而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謎了,赤裸裸地凸現在她面前的,是痛苦與欺騙。
擰開瓶蓋,梅湘南很不情願地把藥片慢慢地倒在口中,端起床邊的水杯,往嘴裡倒著水……
梅湘南怎麼也沒有預料到通向死亡的道路走得如此艱難,冥冥中她感覺到有一根長長的管子從她的嘴裡插進去,一直抵達她的胃,然後有許多水衝進來,又抽了出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沒有走上奈何橋,就得先經受這般折磨?也罷,既然自己已經做了決定,不管在途中遇到什麼困難,也要堅持走到底。
一道道關卡終於過去了。
透過漫長的黑暗隧道,到達另一個世界了。
梅湘南疲勞地長嘆一聲,到處看看,怎麼了,安嘉和也在?
不可能啊!
梅湘南看看四周,醫生護士都在。她努力地回憶著剛才經過的一切,明白了,她的行動再一次被制止了。
選擇生,要經受無數的煎熬。
選擇死也受到種種阻攔。
安嘉和在給梅湘南看夠了他痛苦的表情之後,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俯下身子,悄悄地對梅湘南說,“咱們回家吧。”
梅湘南看看病房的通風口那幾片葉子再也不抖動了,整個夏季就在痛苦和侮辱中過去了,安嘉和把她置於秋季臨近的輪椅上,再次回到了她實在不願意去的十一樓的家中。
女人的生活是不是從結婚之後才是經受磨難的開始?
既然選擇死亡被阻止了,那就好好地活著,按照自己給自己設計的方式去活,像劉薇曾經說過的那樣,做一個自由而獨立的女人。梅湘南有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再看看安嘉和,覺得他並不是一個會讓她一直感到恐懼的角色。
安嘉睦得知梅湘南已經出院了,第二天下了班,到菜市場上買了些蔬菜、鯽魚和一隻鴿子。當他開啟哥哥家的門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裡是家?簡直是監獄!
所有的窗戶前都焊上了鐵條做成的防護網。
梅湘南坐在輪椅裡面,看著窗戶上的鐵條發愣。
“嫂子。”安嘉睦慚愧地喊了一聲梅湘南,梅湘南看了看安嘉睦,又把頭調轉過去看著窗戶上的鐵條。安嘉睦頓了頓,把想問的話嚥了下去,走進廚房,把菜放下。安嘉睦正準備先把鴿子殺了,卻聽到了輪椅滾動聲。
“嘉睦。”梅湘南來到了廚房門口。
“什麼事?嫂子。”
梅湘南看著安嘉睦手裡抓著的鴿子,“別殺它好嗎?”
“可是……”
梅湘南伸手從安嘉睦手裡接過鴿子,鴿子科抖翅膀,咕咕咕咕地叫喊了起來。
梅湘南用手推轉著輪椅,到了窗前。她伸手要去開啟緊緊關閉著的窗戶,可自己又不能站起來,夠不著。安嘉睦走過去把窗戶開啟,一股清新的空氣湧了進來。鴿子從梅湘南的手裡,飛到窗臺上。它雙腿被綁得發麻了,試著站了幾次,才算站穩。
“飛吧。”梅湘南朝鴿子揚揚手。
鴿子朝安嘉睦咕咕咕咕地叫喊了幾聲,跳在梅湘南揚起的手上,梅湘南用力一抖,鴿子呼地一下張開翅膀,飛出窗外。
安嘉睦不聲不響地繼續做飯,做好飯之後,端在桌子上肥梅湘南推到桌子前,“嫂子,吃吧。”
梅湘南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搖搖頭。
“嫂子,身體是本錢,不管將來做什麼,身體要養好。”
安嘉睦這句話還真管用,梅湘南端起飯碗,“嘉睦,你也吃吧。”
安嘉睦剛吃了幾口飯,馮隊長就打電話找他,說住在葉鬥家隔壁的謝教授打電話到刑警隊,告知葉鬥家的電話,這幾天總會在夜裡突然響起。謝教授說自己的心臟不好,麻煩刑警隊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