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我們。”蒼頭說道,“我擔心出事,所以到了廣武要隘後,請戍軍假裝護送太子丹南下,結果車隊在途中兩次遭伏。”
寶鼎臉色一變,這才知道蒼頭整天都在忙什麼。
“那怎麼辦?”寶鼎脫口問道,隨即想到蒼頭的秘兵身份,於是調侃道,“這種事對你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蒼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時沒有明白寶鼎的意思。
“你設個陷阱,把追兵一網打盡不就行了。”寶鼎笑道。
“嗤……”蒼頭撇撇嘴,對寶鼎的調侃嗤之以鼻,“這些人和我一樣,乾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事,一個比一個狡猾。你以為有多少人像你一樣,願意捨生忘死,勇跳陷阱?”
寶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沒有辦法?”
“你急著去晉陽幹什麼?”蒼頭一眼就看穿了寶鼎的心思,當即潑了他一盆冷水,“你現在出名了,大名鼎鼎的刺客寶鼎,走到任何地方都會引人注意。這和蒙恬將軍的初衷背道而馳,你以為他還會見你?”
“誰知道那刺客就是我?”寶鼎冷哼道,“你不說誰知道?天下叫寶鼎的人多了。”
“蒙恬知道。”蒼頭嚴肅地說道,“蒙恬知道代城當時正好有個人叫寶鼎。”
寶鼎被他哽住了,面紅耳赤,半天說不話來。
“我已經急書王翦上將軍,請他從晉陽大營派兵來護送燕國太子。”蒼頭語氣放緩,小聲勸道,“河北正在激戰,戰局緊張,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有捷報傳來,到那時我們再看看形勢,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弄巧成拙。”
寶鼎低頭不語。
“你的心亂了。”蒼頭走到寶鼎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一定要把心靜下來,就象你當初假扮的痴兒,心如古井,波瀾不驚,唯有如此,才能走得更遠,否則這條路你走不下去。”
寶鼎霍然心驚,驀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態的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個變化從得知自己的王族身份,獲悉自己的身世秘密後,一天天在變化,變得焦躁不安,腦子裡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倚仗自己的王族身份在這個時代建功立業,卻忘記了自己至今不過是個因為謀反而被流配邊疆的王族子孫,說白了現在自己還是待罪之身,還是個刑徒,就連離開發配之地的自由都沒有,更不要說有其它的非份之想了。
烏氏倮和老卓文為什麼要把此事委託給暴龍?很簡單,推脫責任,一旦咸陽追究自己擅離烏氏的罪責,他們可以一推了之,都推給暴龍。暴龍雖然在卓家做事,但他的背景是大漠馬賊,這足以讓卓家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由此可以推及到自己處境之艱難,可以想像到三族昭雪沉冤之艱難,自己和自己肩負的使命對身處大秦權力層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麻煩,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災難,誰惹上都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被大風暴席捲而去。僥倖的是,自己遇到了蒼頭,遇到了一個來自黑冰臺的表兄,在他的幫助下,自己知道了很多秘密,而這些秘密將給自己在未來發展過程中提供不可估量的助力。
然而,前世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重生之後突然變成了大秦王族,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權貴,這種身份上的巨大差異讓自己的心態迅速失衡,並愈演愈烈。自己深陷其中,對其中的變化一無所知,但蒼頭卻看得很清楚,他之所以改變逃跑計劃,放慢逃亡速度,大概和此事有直接關係。他想仔細觀察自己,瞭解自己,然後判斷事情成功的可能有多大。這或許是他的職業習慣,但對自己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寶鼎越想越是惶恐,渾身燥熱,額頭上更是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謝謝。”寶鼎誠心誠意地感謝道。
蒼頭頗為驚訝地看著寶鼎,這位公子的智慧和悟性果然非同常人,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接受了自己的告誡。這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嗎?這就是天賦異稟?
下一刻,寶鼎回到自己房裡,拿起刻刀,在木牘上練字,神情異常專注,專注到了近乎虔誠的地步。
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睡覺,寶鼎就是練習武技,讀書識字,再不出這道房門一步,對其它事情更是不聞不問,不知不覺就回到了痴癲之態。
太子丹、趙儀等人都很吃驚,不知道這位公子又在玩什麼花樣,但暴龍知道,這位公子又要裝瘋賣傻扮痴兒了。
從廣武要隘到晉陽有四百餘里,這樣來回一耽擱又是好幾天。
王翦對此事很重視,特意從晉陽大營調撥了兩百騎卒、八百步卒共一千軍隊護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