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作戰,卓家出了不少力,又墊付了兩萬金的軍資,於情於理都要先給人家打個招呼。”
“大將軍,這有可能洩漏軍機。”黑衣提醒道。
李牧冷笑,“如果卓家僅憑這件小事就能揣測到老夫的意圖,那卓家也就不會被郭開趕出邯鄲了。”
黑衣不再說話,躬身領命。
寶鼎好奇地望著這支車隊,目不轉睛。
這個時代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非常陌生的新鮮事物。蓋著油氈布的輜車,拉車的高大犍牛,穿著代表不同種族服飾的車伕,他甚至在那些車隊護衛裡發現了胡人,只不過他分不清哪些是匈奴人,哪些是東胡或者林胡人。護衛中有不少人騎著馬,這些人大都穿著胡人服飾。中土服飾和胡人服飾還是有很大區別,寶鼎前世對此即使沒有研究,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寶鼎的目光從那些神情緊張的胡人臉上一一越過,忽然,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這是一張中土人的臉,剛毅沉穩,濃眉長鬚,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正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寶鼎不認識這個人,他靈魂穿越而來,至今不過六個多時辰,認識的人就侷限在那座小小的軍帳裡,寥寥可數。不過這種熟悉的感覺非常真實,寶鼎忽然意識到,這應該是軀體前主人認識的人。
難道他是黑冰臺的秘兵?寶鼎平靜的心驟起波瀾,忍不住張嘴吼了一嗓子,本想喊救命,但旋即想到這會引起四周衛士的注意,給那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於是又硬生生地憋進了肚子,昂著腦袋連聲咆哮。
那個中年壯漢臉色大變,撤馬躲到了同伴的身後。
“啊……”寶鼎狂吼,一股熱血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殺氣騰騰的力量突然爆發,跟著瞬間鑽入四肢百骸,他感覺自己沸騰了,感覺渾身都在燃燒,一股無窮的戰意霎時充盈了全身,讓他有一種要掙脫鐵鏈破開樊籠的強烈慾望。
四周衛士大驚失色。五個手拿鐵鏈的衛士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從鐵鏈上傳來的巨大力量。
“快,拉緊,拉緊……”有個衛士大叫起來,“賊人發狂了,弓弩準備。”
寶鼎兩腳如磐石挺立,雙臂陡然用力,嘴裡發出一聲震天狂吼,就聽到鐵鏈撞擊,兩個衛士被他從馬上活活拉了下來,“撲嗵”掉到地上。
四周衛士連聲驚呼,幾支長矛從不同的角度先後刺進檻車,齊齊指向了寶鼎的脖子。
“住手,否則殺無赦。”
寶鼎兩眼通紅,就象被困籠中的猛獸,張嘴怒嘯,兩手更是抓住鐵鏈極力掙扎。
西門老爹飛馬而來,劈手從衛士手上奪過一根長矛,接著倒轉矛頭,矛尾帶著一聲厲嘯狠狠砸在了寶鼎的腦門上。
寶鼎痛得慘嗥一聲,眼前一黑,轟然栽倒。
西門老爹策馬回到公主軺車旁邊。珠簾掀起,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的面孔,“大將軍是不是要殺他?”
西門老爹搖搖頭,眼裡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這個黑冰武士是唯一的人證,不能讓大將軍把他殺了。”公主想到大將軍凌厲的殺伐手段,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眉頭不禁緊緊皺起。
“公主,大將軍帶他回城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以他為誘餌,捕殺潛伏在代城的黑冰秘兵。”
“黑冰陰險狡詐,殘忍冷酷,怎麼可能會上當?”公主輕撇櫻唇,不滿地說道,“河北戰事緊張,邯鄲危在旦夕,大將軍不急著率軍南下救援,反而絞盡腦汁在代北捕殺黑冰,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到這裡,公主一雙妙目望向西門老爹,臉上露出深深的憂慮,“大將軍再不南下,我大兄恐怕性命難保。”
“公主不要擔心。”西門老爹安慰道,“大王和郭開若想誅殺公子,早就動手了,之所以拖著遲遲不決,必定另有目的。”
公主苦澀低嘆,放下了珠簾。
西門老爹猶豫了片刻,隔著珠簾對公主說道:“大將軍把形勢看得很清楚,此仗若想打贏,首要條件是拖住太原的王翦,否則就算大將軍帶著援軍到了河北,也未必是秦軍的對手。以老夫猜測,大將軍留著這個黑冰武士不殺,押著他遊街示眾,表面上看是誘殺黑冰秘兵,其實應該是故布迷陣,故意混亂視聽,讓黑冰秘兵墜入他的陷阱,無法探查到代北軍南下的準確時間。”
珠簾再度掀起,公主黛眉稍解,急切問道:“什麼陷阱?”
西門老爹手撫長鬚,苦笑搖頭,“大將軍用兵不動則已,一動則中。以我估猜,大將軍南下之前,代北必有一場驚變。”
“驚變?”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