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新時代來了,統一大勢已不可逆轉,但誰敢說從此大秦就是中土唯一的王國?誰敢說大秦不會重蹈大周王朝的覆轍,陷入分裂和戰亂?即便是周武王,在他駕崩後,諸侯便紛紛造反,內戰爆發,如果不是周公攝政,力挽狂瀾,大周王朝哪來的八百年國運?秦王政遲早都要死的,他死了,新王能否鎮制功臣?郡國制會不會崩潰?中土是不是再一次諸侯並列?武烈侯就是大秦最大的功臣,將來他可能就是中土最大的諸侯王,甚至有可能再一次統一中土,到那時這些改變了身份的巨賈們或許就有機會成為一方諸侯。人(性)貪婪,巨賈們更是貪婪到了極致,即便他們遵從武烈侯的策略,但在激烈的思想衝突下,他們永遠不會變成一頭溫馴的小綿羊,任由大秦剪他們的羊(毛),他們會想方設法利用眼下的機會去影響甚至改變大秦的國策。
巨賈們願意捐助,願意投資,願意向咸陽宮做出妥協,而咸陽宮也不吝嗇於貴族的爵位,更不吝嗇於做出承諾願意以未來的利益回報巨賈們現在的慷慨解囊和忠君愛國之舉。
政策是否具備持久(性)關係到君王和中央的權威,但秦王政和咸陽宮的最終目標是“集權”,他們隨時會譭棄承諾,改變政策,而巨賈們對此一清二楚,獲取爵位並不意味著獲得權勢,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還要庇廕於蓼園門下逐漸發展,所以能否利用這次機會進一步壯大武烈侯的實力才是關鍵所在。
為此,他們表現得很“強勢”。蓼園門下的巨賈太多,而依附於其他大秦豪門的巨賈勢力單薄,尤其在琴氏明確表態和蓼園巨賈共進退的情況下,形勢就一邊倒了。
蓼園巨賈提出,捐助和投資實際上都不能緩解當前中央財政的危機,那是治標不治本,在中土局勢不穩,大秦國力沒有恢復的情況下,咸陽實施一連串的重大決策,中央財政根本支撐不了,所以有些決策的實施必須暫時擱置或者延緩。
這意思很明顯,我雖然是一頭肥羊,我也願意給你剪羊(毛),但你不能只顧眼前利益,剪了羊(毛)就把肥羊一刀宰了,你總得給我草吃,給我水喝,讓我保持茁壯的身軀繼續長羊(毛),這樣我活下來了,繼續吃香的喝辣的,而你也可以繼續剪羊(毛),大家你好我好,共享中土統一所帶來的利益。說白了,就是在統一後的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中,你必須給我一大塊利益,不能過河拆橋,否則,大家撕破臉,誰也沒好處。
咸陽假如做一錘子買賣,剪光他們的羊(毛),把當前最急迫的幾件國事一次(性)解決了,那巨賈還有存在的價值嗎?豈不是和那些被強行遷徙的關東富豪毫無區別?
咸陽宮非常惱怒。我剪你的羊(毛),那是給你面子,授你爵位,更是天大的恩賜,你竟然給臉不要臉,和我談條件,拿羊(毛)來要挾我,你想死啊?
不過咸陽宮不敢逼得太狠,掠奪富豪財富緩解中央財政危機雖然是個緩解燃眉之急的辦法,但激化了中央和地方之間的矛盾,激化了咸陽宮和鎮戍地方的功臣們之間的矛盾。你中央財政不夠可以掠奪地方富豪,那地方財政怎麼辦?地方府署即便再乘機搜刮一次,所得也是極其有限,遠遠不如養著這些肥羊,一次次的剪羊(毛)。但咸陽宮有宗室和外戚做後盾,有武烈侯的公開支援,中央現在連蓼園巨賈們的“羊(毛)”都敢剪,還怕你地方功臣造反不成?所以這一次中央名義上是和巨賈們共商國事,實際上就是向宗室和外戚貴族做妥協,即便巨賈們提出來的建議有干涉國策之嫌,那也得忍著。
討論幾天後,雙方在關鍵(性)問題上拒不讓步。
寶鼎覲見秦王政。
秦王政以立儲來贏得了宗室和楚系的支援,這種支援不僅僅體現在燕南和江南兩個封國的撤銷上,也體現在咸陽宮下令掠奪關東富豪的財富上,不過關東富豪中的鉅商富賈有(強)硬的靠山,宗室和外戚貴族做為靠山雖然主動選擇了妥協,但妥協是有條件的,不能損害了他們的直接利益。
或許咸陽宮是想妥協,然而,咸陽宮聯合宗室和外戚肆無忌憚地掠奪地方財富,損害了關東人和老秦人的利益,逼得這兩派貴族群起而攻之,咸陽宮不敢偏袒,只好“沉默是金”,靜待局勢的發展。
關東人和老秦人怨氣滿腹,你們宗室和外戚倚仗權勢,讓那些巨賈們明目張膽地“搶劫”財富,賺得盆滿盂滿,如今你們猶不知足,還要搶劫我們的財富,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你搶我們的,那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在你身上咬下一塊(肉)。這次談判陷入僵持,就是因為丞相王綰和兩位財政官長馮去疾、王戊的阻撓,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