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點毋庸置疑,又是開軍市又是做巨筏,連湟水大薩滿都來了,這動靜鬧得太大了,匈奴人怎麼可能不知道?”白公差說道。
“那麼。匈奴人有何對策?”寶鼎又問。
眾人互相看看,凝神沉思。
匈奴人肯定擔心秦人出長城打河南,他們目前有兩個選擇。一是即刻發動進攻,但月氏主力嚴陣以待,決戰必定兩敗俱傷,這顯然了匈奴人的初衷,等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匈奴人不會幹。一是持續威逼,等待西域諸國叛離,月氏大亂,但此刻秦國使團突然到了,月氏王有了強援,西域諸國還敢叛離嗎?匈奴人也是騎虎南下,進退失據了。
“匈奴人肯定要以武力威脅月氏王,迫使他答應西域諸國獨立出去,或者讓烏孫等部分西域王國率先脫離月氏。”司馬斷說道。
“不,大兄說錯了。”白公差反駁道,“匈奴人要殺我們。殺了我們,匈奴人既顯示了武力,又讓月氏失去了強援。”
“中,一語中的。”寶鼎大聲讚道,“從渡河之刻開始,我們就要與匈奴人生死相搏了。匈奴勢大,我方力弱,這種情況下我們若想安全抵達月氏王庭就很困難了。”
韓非聽懂了,他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寶鼎的才智。寶鼎在權謀上有天賦,他自問望塵莫及,太子丹一事就是明證,寶鼎翻身為雲覆手為雨,大搖大擺的就把太子丹帶出了秦國,這就是本事,不服不行。
“公子的意思是急奏咸陽,請大王下令調北軍出塞作戰?”韓非問道。
寶鼎拱手為禮,“師傅願與弟子共擔重責,弟子感激不盡。”
韓非兩眼一翻,苦笑無語。你就這樣把我拉到一條船上啊?算了,不和你計較了,我們師徒同舟共濟吧。各方一直在反對調北軍出塞,可天助寶鼎,北軍這下必定要出塞作戰了。秦王政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讓公子寶鼎打道回府吧?就算秦王政抹得下這個面子,楚系也不會答應,無論如何也要讓寶鼎渡河西上,所以北軍如願以償,最終還是出塞作戰了。假若此仗建功,那老秦人復出之勢已不可阻擋。
想到這裡,韓非轉目望向寶鼎,望著那張少年人的臉龐,不禁暗自發問,他真的是位十六歲的少年嗎?老天為什麼如此眷顧他,讓他屢屢絕處逢生?這一次他是不是又能凱旋而歸?
韓非隨即擬寫奏章。寶鼎則拉著王離走進了偏帳。
“速告你家大父,北軍出塞作戰已成定局,火速將馬蹬送至北軍。”寶鼎說道,“請左更(王賁)務必在三個月內將騎軍新陣演練完畢。秋七月以後,即可在河南尋機攻打北虜。”
王離鄭重點頭,然後擔心地問道,“公子,我們即將渡河,假若匈奴人殺過來怎麼辦?我們只有兩千精銳,未必擋得住匈奴人的攻擊。”
“有我在,你怕什麼?”寶鼎把胸口拍得“啪啪”響,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憑我手中三尺劍,足以縱橫天下。匈奴人算個鳥啊,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大兄,假如來一萬人呢?”
寶鼎愣了一下,隨即伸手給了王離一拳,“你小子會不會打仗?對付一個出使車隊用得著呼叫一萬軍隊?”
“假如呢?”王離一臉嚴肅,沒有絲毫戲謔的意思。
“假如?”寶鼎皺皺眉,冷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在對岸擺一個卻月大陣,看看是我的長矛勁弩厲害,還是匈奴人的千軍萬馬厲害。”
“卻月大陣?”王離疑惑不解,“卻月大陣是什麼陣法?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熟讀兵書了嗎?”寶鼎瞪著眼睛責問道。
“當然。”王離理直氣壯地回道,“不信你考考。”
“你在兵法中沒讀到卻月大陣?”寶鼎佯裝疑惑地問道。
“你熟讀兵法了嗎?”王離反問道。
寶鼎尷尬笑笑,“我太忙,沒時間。”
“你忙個鳥啊。”王離沒好氣地罵道,“你在哪讀到的卻月大陣?說來我聽聽。”
“我自創的。”寶鼎沒辦法,信口扯淡。
“你自創的?”王離上下打量著寶鼎,信心嚴重缺失,“你不會害死我吧。”
“嗤……”寶鼎嗤之以鼻,不屑作答。卻月大陣那是在後世經過血肉考驗的專門對抗騎兵的大陣,萬無一失。這次就怕匈奴人不來,匈奴人膽敢殺來,老子叫他有來無回。
寶鼎信心十足磨拳擦掌,打算酣暢淋漓地殺個痛快,王離卻是忐忑不安,他一條命不算什麼?就怕寶鼎死在大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