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大秦,本來她以為自己將伴隨公子弘終老於大漠雪山,誰料想世事無常,她回來了,她竟然回到了咸陽,這一切仿若夢幻,讓她久久徘徊在半夢半醒之間,難以相信。
“痴兒……”母親閉著眼晴,淚珠在臉上滑落,她輕輕吻上寶鼎的額頭。輕輕呼喚著寶鼎的名字,唯恐睜開眼睛發現這不過是一場美麗的夢。
“母親……”寶鼎緊緊抱著母親,似乎一鬆手母親就會從夢裡消失,他一遍遍地喊著,每喊一遍他的心都會顫慄,如海般的親情在顫慄中盡情釋放。
“痴兒,你好了,你的病真的好了?”
“母親,我好了,我的病真的好了。”
母親一遍遍地問,一遍遍地流淚,二十五年的委屈、悲傷和痛苦都在這一刻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寶鼎一遍遍地答,一遍遍地品嚐著前世的悔恨和今生的苦楚。
母子相擁著坐在嚴冬的冷凜寒風裡,哭著,說著,笑著。獵獵大旗在風中狂舞,彷彿也在為母子重逢而歡呼吶喊。
寶鼎看到了溥溥(pu),那個記憶中有著一張甜甜笑臉的女孩,當他的目光與溥溥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從心底湧出的強烈喜悅,那是真正的寶鼎的喜悅,純潔的像大山白雪一般的喜悅。他奔跑了起來,他張開了雙臂,他大聲喊著,“溥溥,溥溥……”
這一刻,寶鼎與天上的靈魂化作了一體,兩個靈魂血**融,再也不分彼此。
“大兄……”溥溥激動地哭喊著。向寶鼎跑了過來。溥溥投進了寶鼎的懷裡,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寶鼎緊緊抱著她,旋轉、跳躍、吼叫,歡快的笑聲迴盪在山野之中。
這一刻,寶鼎彷彿又回到了大山,回到了家,抱著年幼的妹妹在門前大樹下戲耍。
“大兄哭了。”溥溥伸出小手替寶鼎擦拭眼淚。
“大兄沒有哭。”
“大兄哭了,這是你的眼淚。”
“大兄沒有哭,大兄太高興了,所以就流眼淚了。”
“大兄從不流眼淚。”
“大兄現在流眼淚了。”
“大兄,咸陽好玩嗎?”
“不好玩。”
“大兄,咸陽比烏氏好嗎?”
“烏氏好,那裡才是我們的家。”
“大兄,那你為什麼接母親來咸陽?”
“我們是一家人,大兄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帶上母親和你。”
“大兄真好。大兄我要你背。”
“大兄這不是揹著嘛。”
“不嘛,我要你騎馬揹著我。”
“好好,騎馬騎馬。”
車馬轔轔,寶鼎陪著母親坐在轀車裡,溥溥瘦小的身軀蜷縮在母親懷裡沉沉睡去,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母親,我們把溥溥帶在身邊,烏氏家主是不是捨不得?”寶鼎問道。
“溥溥是我的孩子。”母親笑道。“我聽少家主說,你的病還沒有痊癒,過去的事大都忘記了,是嗎?”
“是的,母親。”寶鼎不敢隱瞞,把自己身體的隱疾簡單說了一下,“沒有大礙,母親放心吧。”
母親微微頜首。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她曾無數次祈禱,年復一年奔波於大山雪原採摘靈藥。她從不敢奢望有奇蹟,她只希望寶鼎能夠過正常人的日子。老天可憐。祖宗保佑,突然有一天奇蹟就發生了,孩子的病奇蹟般地好了。她接到這個喜訊的時候,就站在公子弘的墓前,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接下來寶鼎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蹟,每一個奇蹟都是那麼驚心動魄,那麼讓人震撼。烏氏沸騰了,義渠人把寶鼎當作了自己的親人,他們為寶鼎歡呼,為寶鼎而自豪。
母親急不可耐了,她急切想見到自己的孩子,她想馬上回咸陽,但烏氏倮(luo)極力阻止,白氏和司馬氏也來信勸止,因為咸陽局勢太嚴峻,寶鼎時刻都有生命危險,過早回京會給寶鼎帶來更大的麻煩。她極力忍耐,一直等到今天,等到寒風呼嘯、白雪飄飄的時候,她才如願以償。兒子比過去長高了,長壯了,也變得成熟了,完全變了一個人。她高興,她興花怒放,她不希罕自己的兒子建功立業,她只要兒子好好地活著,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活著。
“我一直擔心你忘了溥溥。”母親說道,“溥溥從小就喜歡你,你們兄妹關係好,如果你忘了溥溥,她會很傷心。”
“我只記得母親,還有溥溥。”寶鼎笑道。
“溥溥剛剛生下來就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