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和大王的衝突之源?”
寶鼎神色沉重地點點頭,“更嚴重的是,這種衝突沒有緩和的餘地,只會越來越激烈。”
隗清黛眉緊蹙,稍加思索後問道,“你和大王私下會晤,是有意緩和彼此之間的衝突嗎?”
寶鼎想了一下,“事實上,我和他都沒有緩和之策,他是身不由己,我同樣是身不由己,我和他都被未來的政局所左右,即使是親兄弟,最終也不得不自相殘殺。”寶鼎黯然長嘆,兩手捂住了臉,“太后也是身不由己,她難道希望自己的親人自相殘殺?我們都處在洶湧澎湃的歷史洪流當中,順流而下者將得以生存,逆流而行者必將被洪流所吞噬。”寶鼎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悲傷,“當我一再告誡你們,統一後的中土必定重農抑商,不遺餘力地打擊商賈的時侯,你們或許不以為然,以為我虛張聲勢,誇大其詞。現在你相信了嗎?”
隗清能夠感受到寶鼎心裡的痛苦。她輕輕嘆息,“但你正在試圖改變。”
“這種改變是逆行,是逆歷史洪流而行,結果必然毀滅,更快地毀滅。”
“為什麼你這麼絕望?”隗清問道,“這都是你的預測,你對未來的推斷,它未必會變為現實。你今夜與大王見面,不就是想阻止自己的預測變為現實嗎?”
寶鼎放下雙手,無言苦笑。他從未來穿越而來,他知道那都是歷史事實,不是自己的預測,但隗清不知道歷史,她對未來充滿期待,即使未來兇險萬分,在她眼裡依舊還有希望。
寶鼎沒有回答隗清,他轉移了話題,“姐姐在咸陽還要待多久?”
隗清驚訝地看了寶鼎一眼,隨即聽懂了寶鼎話中的含義,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既然你想公主,那我就儘快帶她去南陽。”
“我在咸陽給姐姐置一座大莊園。”寶鼎內心的苦悶得到了宣洩,情緒平靜多了,說這話的時侯,眼裡竟然露出了一絲狡黠之色。
“你想把我也留在南陽?”隗清揶揄道。
“有些事還是要做做樣子,你把夜郎公主一個人丟在南陽顯然不好。”寶鼎一本正經的說道,“再說,我們未來的目標是大肆擄掠關東六國的財富,而琴氏和烏氏是當仁不讓的主力,但烏氏家主要坐鎮北疆,那麼在南陽坐鎮全權指揮的當然是姐姐。你總不至於讓我這個君侯親自去衝鋒陷陣吧?”
隗清笑了起來,“武烈侯,你這就開始使喚我了?”
“誤會誤會。”寶鼎笑道,“姐姐不在南陽,公主肯定掛念,我也想念得緊啊。”
隗清笑靨如花,柔荑輕搖,“武烈侯,如果沒有你剛才那番驚人之論,我倒是相信幾分,但現在,我絕對不信。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我留在南陽?”
“我說出來可以,但姐姐先答應我,一定要留在南陽。”
“為什麼?”隗清追問道。
“因為我非常非常需要你。”寶鼎說道,“因為南陽將有一場大戰。”
隗清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大戰?關東諸國的合縱軍?”
“對。”寶鼎說道,“楚國是我擊敗合縱軍的關鍵,而你和楚國貴族有很深的關係,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沒有你的幫助,這一戰我打不贏。”
隗清稍稍思索了片刻,問道,“老太后的意思?”
“我走之後,老太后肯定會找你。”寶鼎說道,“這種事,熊氏不會親自出面,而楚系裡,我只信任你,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殺李園?”隗清馬上想到了問題的要害。
“沒有那麼簡單。”寶鼎把自己與老太后的約定以及未來南陽局勢的發展詳細講了一遍。
隗清越聽越是心驚,寶鼎的秘密太多太驚人,隨著寶鼎的權勢越來越大,她已經身不由己,再也難以置身事外,瞬間就被捲了進去。
“這麼說,我要去楚國?”
“我們的第一站肯定是楚國。”寶鼎說道。
“我們?”隗清吃驚地望著他,“你要隨我一起去楚國?”
“時間太少了。”寶鼎嘆道,“為了節省時間,我要親自去楚國,否則肯定來不及。”
“不行,這太危險了。”隗清斷然否決,“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我還需要你的保護?”寶鼎笑了起來,“姐姐,當然是我保護你了。”
隗清無心與寶鼎開玩笑,堅決不同意,“你是封君,沒有大王的命令,你不能離開封邑。”
“我正在去見大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