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的威嚴還是佔據了上風,範睢被罷黜,死去。
今天寶鼎就打算用大秦律的威嚴擊殺尉僚,就用秦王政手裡的劍砍下君王的股肱。假如秦王政像當年的昭襄王一樣堅持到底,公然對抗大秦律的威嚴,那寶鼎就聯合朝野內外,像秦王政發動潮水般的攻擊,摧毀他最堅硬的防禦。秦王政最堅硬的防禦就是大秦律,但他如果在尉僚一事上親手在這道防禦上開啟一個缺口,那寶鼎當然就要衝進去,摧毀防禦,繼而修改國策,重建大秦律。
趙高和宗越想明白了,被武烈侯的這個謀劃深深震撼。
以徐福刺秦來達到修改國策的目的,這兩個大小和性質截然不同的事件竟然在武烈侯手中完美結合,天衣無縫。
“武烈侯,你確定天象預兆沒有錯誤?”趙高目露激動之色,低聲問道。
寶鼎微笑點頭。這麼多年來,他雖然想盡了一切辦法,但至今為止,尚沒有讓歷史軌跡做出根本性的改變,無論是朝堂上還是戰場上,包括西南策略的提前實施,都只不過在區域性微調了歷史軌跡,歷史洪流還是在原有的河道里奔騰咆哮,只有等到大秦的立國之策修改了,大秦的儲君出現了,大秦提前完成了對西南的開拓,歷史軌跡的行進方向才算有了真正的改變,所以,他根據這幾年的觀察分析,趙太后的命運不會有任何變化,就像華陽太后一樣,元壽到了,自然也就昇天了。
驀然,他心裡掠過一絲不安。如果趙太后不是正常死亡,那自己這番謀劃會不會改變趙太后的命運?或者,正是因為自己這番謀劃,讓趙太后死在了今年的某個時候?
我謀殺了趙太后?寶鼎臉上的笑容突然僵硬,眼裡露出對未知命運的恐懼。我改變了歷史,還是歷史因我而改變?
趙高正想說話,忽然看到寶鼎神情起了變化,心裡立時一窒,天象預兆有問題?
寶鼎強自壓制住心裡突然湧出的不安,考慮再三後,再次鄭重點頭,“不會錯,絕對不會錯。可能是夏天,也可能是秋天,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此計要即刻實施。”
趙高和宗越雖然依舊忐忑,但寶鼎過去的戰績擺在那裡,過去所做的預測都沒有錯誤,這給了他們信心。
“有天相助,此計必成。”宗越說道,“如此我們無須在丹藥上做手腳,只要想辦法利用大王的孝心,讓徐福也為太后煉製丹藥就行了。”
“不,不能讓大王提出來。”寶鼎斷然搖手,“讓徐福提出來。徐福是個神棍,招搖撞騙,貪婪無恥,這種人膽子特大,只要你給他一個提示,一個建議,讓他有機會騙到更多的錢財,他必定會奏請大王,利用大王的孝心說服大王為太后煉丹,如此此計天衣無縫。”
“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設定一些陷阱?”趙高提議道,“這樣徐福刺秦的證據更為確鑿,齊國百口莫辯,這樣我們就有了攻打齊國的藉口。”
“還可以設定陷阱,把尉僚拖進刺秦一案。”宗越冷笑道。
“不要陷害尉僚。”寶鼎搖手道,“這樣會弄巧成拙,會讓大王和尉僚發現我們的佈局,直接影響到我後面的謀劃。”
三個人隨即商量了一些細節。
第二天宗越秘密趕赴咸陽,與趙信會合,暗中部署一切。
秦王政北上邯鄲,陪同秦王政北上的中原官長是蒙武和隗藏。寶鼎留在中原,全力備戰春耕。
這天琴氏家主隗清趕到了大梁的梁囿行轅。
隗清看到寶鼎後非常吃驚。寶鼎一臉的鬍子,面色憔悴,疲憊不堪。
“你要注意身體。”隗清勸道,“雖然中原災情嚴重,但如果你倒下了,災情可能會更嚴重。”
“姐姐能給我糧食嗎?”寶鼎苦笑道,“你能給我糧食,我馬上就睡覺,睡個三天三夜。”
隗清無奈苦笑,“你和大王一模一樣。除了國事,你還關心什麼?”
“中原的人正在不斷死去,你說這時候我還能關心什麼?”寶鼎黯然嘆道。
“災情還沒有緩解?”
“沒有,越來越嚴重了,未來幾個月會有更多的人死去。”寶鼎目露哀色,“大王來了,但他沒有給我帶來糧食。”
隗清坐在那裡望著寶鼎,良久無語。
“河北的仗還要打嗎?”
寶鼎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她是不是很傷心?”
隗清輕聲嘆息,“她把自己關在蓼園,我們也從不在她面前說起河北的事,但看得出來,她很痛苦。”
“我曾答應過她,我不去河北,不去打邯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