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園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項燕守得住陳嗎?如果單純以兵力來說,可以支撐足夠的時間,但前提是必須得到壽春和其它各地糧食武器的支援,並把城內非軍事人員儘可能撤離,然而,因為秦軍不宣而戰,打得太突然,陳城內現在人滿為患,要吃飯的人太多,其結果可想而知。假如秦軍圍而不攻,把主力全部抽調到淮河一線,那形勢就再無挽救之可能。權衡起來,當然是乘著武烈侯現在答應議和的時侯,先把項燕的軍隊撤出來才是上上之策。
然而,最不確定的問題是,武烈侯的承諾是否有效?一旦項燕的軍隊撤出陳,武烈侯以陳為後方,盡起所部大軍橫掃淮北,那淮北軍只有退過淮河,楚國同樣丟掉了整個淮北,壽春同樣朝夕不保,事實上楚國也只有遷都江東了。
這是最惡劣的局面,一旦形勢到了這一步,目前在坐的四位重臣都要承擔責任,一個也跑不掉。
“如果你們能保證秦國遵從盟約,武烈侯信守諾言,那我就同意項燕立即後撤。”李園不得不把推脫責任,這個時侯他可不想背上賣國的罪名。
熊嶽臉色陡沉,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拳砸在李園的臉上。
昭公目露鄙夷之色,對李園嗤之以鼻。
景纓暗自嘆息。李園終究不是做大事的人,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激化內部矛盾。其實公子負芻能夠說服秦人議和已屬不易,已經給楚國贏得了時間,此刻只要把項燕的淮北軍撤回來,壽春應該可以保住,楚國在短短時間內便能扭轉眼前的不利局面。
至於李園的拖延之策若想成功,前提是齊國必須攻打中原。把希望寄託在齊國身上,太愚蠢了,結果肯定是糟糕至極,但李園顯然揹負了重壓,心理上已經不堪重負,他無法面對再次失敗的後果。
“我看,還是連夜奏報太后和大王吧。”景纓無奈之下只好出面斡旋,“如果太后和大王同意這個議和之策,我們就命令項燕撤軍。”
“秦人只給我們四天時間。”公子負芻忍不住了,強忍怒氣提醒道,“我即便現在出發,也要三天才能抵達陳,最後留給我說服項燕的時間不足一天,而秦人的十萬大軍正在南下,四天後將抵達淮河北岸。等到秦軍主力趕到壽春城下,議和條件必將改變,武烈侯絕無可能只要十四座城池,他可能要整個淮北了。”
李園不再爭辯,拂袖而去,“我將急奏太后和大王,堅持我的防守策略。”
李園一走,景纓和昭公苦笑搖頭,齊齊望著熊嶽,等待他的決策。熊嶽代理國政,有臨機處置之大權,這個權力是建立在正確的決策上,一旦決策錯了,他肯定要付出慘重代價,所以此刻這種大權不要也罷。
“你有把握說服項燕嗎?”熊嶽擔心地問公子負芻。
這次秦軍突然攻擊,藉口就是楚國袒護和幫助韓魏叛逆,實際上壽春在秦國的逼迫下已經下令驅趕韓魏叛逆了,但因為項燕陽奉陰違拒不執行,導致楚國拱手送給了秦國入侵的機會。現在壽春以割地換取停戰,要求項燕撤出陳,項燕會不會答應?不用想都知道,項燕絕不會答應,他肯定要堅守陳,堅守淮北。
公子負芻當即搖頭,他一點把握都沒有,只能去碰運氣。
熊嶽轉目望向景纓,目露期待之色。
景纓猶豫良久,終於點頭,“我和公子一起北上。”
熊嶽長長鬆了口氣,總算有了一絲扭轉眼前危局的希望,“事不宜遲,請公子和上柱國即刻起程。”
李園聽說景纓和公子負芻一起趕赴陳,心情愈發惡劣,好在半夜傳來訊息,第一支援軍終於到了壽春。
天亮後,他匆忙出城趕往渡口前線,打算召集將率們商議防守之策,但在經過一座小樹林時,遭到了一群蒙面黑衣人的刺殺。
李園的衛士們猝不及防,紛紛中箭而亡,沒死的也在蒙面人的攻擊下身首異處。
李園的軺車被重椎擊碎,他雖及時逃出,但旋即被黑衣人團團圍住,身中數箭,臨死前他總算看到了刺客的真面目,竟然是一直謀刺他的南山子。
“你認識她嗎?”南山子指著解下面紗的殘月問道。
李園當然認識,他甚至想一親芳澤收入內府,無奈太后和大王都很喜歡這位少師,而這位少師又常常雲遊四海,是以遲遲找不到機會,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位少師竟然也是南墨刺客。
“我叫黃依。”殘月怒視李園,一字一句地說道。
李園豁然省悟,目露吃驚之色。
“從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