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控制朝政的就是楚系外戚,但制定國策的卻是君王和他的內廷大臣。
大秦中樞實際上就是內廷,內廷制定國策,外廷則主要負責執行。三公九卿都是中樞大員,參與國策的制定,但在實際運作中,君王和他的近侍大臣們牢牢控制著國策的制定權。
依照武烈侯的謀劃,基本國策要修改,在“法治”的基礎上輔以“禮治”,但“禮”、“法”之爭延續幾百年了,事實證明“以法治國”在爭霸兼併中明顯佔據了上風,大秦的崛起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然而,今日“以法治國”的思想與早年的法家學術思想已經有很大區別了。
“禮治”不適應時代需要了,而“法治”又嚴重損害了貴族利益,不被貴族所接受,於是這兩種學術思想自然開始了取長補短的過程,子夏和他的西河學派應運而生。子夏是“儒學禮治”思想過渡到“法家政術”思想的一位承上啟下的人物。正是因為有了西河學派的理論基礎,魏國的變法才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而魏人公孫鞅更是在秦國開創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法家學術思想也在進步,從公孫鞅的“法”,申不害的“術”,慎到的“勢”,到韓非的“法術勢”之大成,而韓非的大成則得益於從師荀子,從中汲取了大量的“禮治”思想,從而把“法治”思想推到了巔峰之境。
子夏的“變法經世”讓儒學得以適應時代並發展,而荀子的“禮治”則融合了“法治”,就此把儒學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孔子的核心思想是“仁”,孟子的核心思想是“義”,而荀子的核心思想則是“禮”。荀子的“禮治”思想就是以禮義為主體,兼重於法,以“仁義”和“王道”來實現天下的統一。
寶鼎認為他不可能改變大秦延續了一百多年的“法治”國策,但秦王政在統一之後,把“法治”的“君權至上、中央集權”發揮到了巔峰,導致“法治”嚴重偏離了正常軌道,最終導致了帝國的崩潰,所以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遏制“君權至上、中央集權”,而辦法就是在國策中強行加入“禮治”中的某些可以被秦王政和中樞所能接受的思想,另外諸如墨家、道家、黃老之學等有利於大秦穩定和發展的思想也儘可能拿出來,去影響和干涉國策。
要實現以上目標,首先就要把具有這些不同治國理念計程車人送進朝堂,或者讓朝堂上三大勢力中的官僚接受這些不同的治國理念。
而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學術文化上的百家爭鳴,依託中原厚實的文化學術底蘊和西河、鬼谷等學派打造中土文化學術聖地,引導儒法合流,禮法統一,以此思想來影響和改造一批舊官僚,培育一批新官僚,二是官僚的選拔制度,必須堅持“以賢取才”,讓更多具備“儒法合流、禮法統一”思想計程車人進入官僚階層,甚至成為新的貴族。
所以,對寶鼎這個利益集團來說,在中原建立大學府,進一步改革學府制度和完善選拔制度,才是整個謀劃中的關鍵所在,是重中之重。
這個關鍵所在指向的目標就是“法治”與“禮治”合流統一,最終實現“外儒內法”,而在具體國策上的體現就是“君權至上”基礎上的郡縣制和分封制並存。郡縣制體現了“法治”所追求的“中央集權”,而分封制則延續了“禮治”所追求的宗法等級制度和貴族世襲特權。
寶鼎知道歷史發展的軌跡,“外儒內法”的“禮治”和在此基礎上形成的“中央集權”是大勢所趨,大秦若想避免崩潰的命運,就必須走這條路,但這條路任重而道遠,它有階段性,中央集權不可能一蹴而就,從歷史經驗來看,必須要以郡縣制和分封制並存來過度。當然,這個過度過程中避免不了內戰,然而,它終究算是一種平穩過度,不至於像原有歷史一樣一個龐大帝國突然間轟然傾覆。
寶鼎有遠大目標,而他所在的既得利益集團沒有這種遠見卓識,三大勢力追求的是權力和利益,是分封制,是貴族世襲特權。從這一點出發,三大勢力毫無例外地絕對支援寶鼎的謀劃,並決心將其進行到底。
整個謀劃中最重要的策略定下來了,那麼軍事上和財賦上的變革就順理成章了。
軍事上,寶鼎要推動中樞制定國防大策略,要制定以積極防禦為核心的“守外虛內”之策,這個策略的關鍵是“守外”,秦軍主力大兵團都在四方戍守邊境和拓展疆土,那麼兵團統率將擁有相當大的軍權。當前老秦人控制著軍隊,寶鼎與老秦利益一致,命運更是休慼相關。此策一旦成功實施,將幫助本利益集團在未來政局中獲得極大優勢。
財賦上的變革牽扯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