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絲精明,這絲精明彷彿被魔鬼所詛咒,透出幾分令人心悸的詭異,讓人惶恐不安,不得不小心戒備。
年輕人立於河畔,手端長竿,悠閒垂釣。
忽然。風中傳來隱約的轔轔馬車聲。年輕人轉頭望向上游方向,嘴角輕瞥,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鄙夷。
黃衣少女的目光從帛書上收回,抬頭望向遠方,凝神細聽了片刻,忽然展顏一笑,低聲說道:“王家的小少主來了。”
對弈的兩位互相看看,不約而同地撫須而笑。
“他還敢來?”老者樂呵呵地說道,“就不怕姑娘罰他跳進河裡摸魚?”
黃衣少女羞澀輕笑。
“晉陽波譎雲詭,山雨欲來,小少主深陷其中,恐怕再也沒有咸陽那等逍遙快活的日子。”中年人一邊不徐不疾地說著,一邊拿起一粒白子輕輕放在了棋秤上。
“咸陽更甚。”老者搖搖頭,臉上掠過一絲憂色,“局面一次比一次惡劣,風暴一次比一次大,這次就連我們都無法獨善其身了。”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咸陽政局如此不穩,恐怕河北一戰凶多吉少啊。”
“何以見得?”中年人笑容滿面,隨口問道。
“趙國已到絕境,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老者說道。“反觀秦國,自今上登基以來,十三年裡,先有成蛟兵變,後有嫪毐(lao/ai)之亂,其後呂不韋又被罷相,政局動盪不安。政局不穩則直接導致秦國在戰場上處於守勢。”
“十三年來,秦國有幾次主動出擊?就是這寥寥數次的主動出擊,也是敗多勝少,尤其七年前的都山之戰,上將軍蒙驁更是不幸戰死。蒙驁一死,秦國竟然同時出現三位假上將軍,這足以說明大秦軍方事實上已經陷入分裂。”
“如今秦國朝堂紛爭不斷,軍隊又陷入分裂,雖然桓齮(qi)在漳水河一戰取得了勝利,但對手實在不堪一擊,這一戰並不能證明秦軍具備了攻克邯鄲的實力。在我看來,秦軍的勝利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
“趙國李牧的代北大軍南下之後,秦國隨即碰到了一個強勁對手。宜安之戰已經打了三個月,秦軍至今無法拿下宜安以完成對邯鄲的包圍。像這樣的大戰,雙方比拼的不僅僅是武力,還有財力。趙國深陷絕境,沒有退路,就算吃人也要堅持到底,而秦國呢?秦國還能堅持多久?桓齮從去年秋天開始攻打趙國,至今已經打了九個月,秦國的財力還能繼續支撐下去?”
老者看看對面的中年人,撫須而笑,“以我看。最多還能支撐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秦軍還是未能攻克宜安城,那就只有撤軍了。”
中年人微笑頷首,似乎對老者的說法頗為贊同。
“桓齮打了十個月,勞師遠征,損耗驚人,結果就佔了幾座小城,這樣的戰績,恐怕無法向咸陽交差吧?”老者開啟了話匣子,意猶未盡,繼續說道,“咸陽著急,桓齮也著急,一著急就會出錯,一出錯就有可能招致滅頂之災。秦軍敗了,軍方需要人出面承擔罪責,咸陽同樣也需要人承擔罪責,如此一來,咸陽政局又要動盪。”
“自武安君贏得了長平大戰的勝利後,秦國的政局就沒有穩定過。”老者苦嘆道,“武安君死了多少年?算一算,大概也有二十五年了吧。看看秦國大軍在這二十五年裡打了多少勝仗?攻佔了多少座城池?開拓了多少疆土?乏善可陳啊。今日秦國的城池和疆土,都是昭襄王和武安君那一代人打下來的。當年如果宣太后不薨。穰侯、華陽君不被逐出咸陽,武安君其後也就不會被冤殺而死。武安君不死,當今天下還有七國逐鹿的局面?恐怕山東六國早已成為過眼煙雲了。”
“家老……”黃衣少女突然打斷了老者的話,指著遠處嬌聲說道,“小少主好象帶了客人來。”
老者聞言,扭頭望去,只見遠方走來一隊車馬,從人數看,至少有幾十人,而且全部都是騎士。這個陣勢不小了,如果是小少主獨自前來。最多不過十幾騎而已,顯然,小少主遲到有原因。
老者和中年先後站了起來。年輕人放下釣竿,也走了過來。
黃衣少女遲疑了片刻,說道:“我們上前迎一下。”
三位男人都沒有說話。上前迎一下那禮節就比較重了,如果來者地位高,自然合情合理,反之,那就是笑話,巴蜀琴氏丟不起這個人。
黃衣少女舉步上前。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先生……”老者似想詢問。
“同去。”中年人虛手相請。
一群黃衣衛士緊隨其後,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