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已成為過眼煙雲。”寶鼎言辭懇切地說道,“老爹,老秦人還在,老秦人還是王國的鼎柱,只要我們齊心協力,眾志成城,一切苦難都會過去,武安君的沉冤也會得以昭雪。此時此刻,我們最需要的是同心同力,是兄弟齊心啦。”
公孫豹神情痛苦,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良久,他閉上眼睛,咬了咬牙,一掌拍在了案几上。“罷了,罷了……”
帳內肅殺的氣氛頓時為之一鬆。寶鼎急忙把羌瘣、王賁扶了起來,其他人也各回本座,但沒人敢說話。這位豹率當年的威名太過顯赫,即使到了今天,這些小輩在他面前也還是戰戰兢兢,驚懼不安。
“叔,你何時回來的?為何我們一直沒有得到你的訊息?”王賁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出塞後老夫去了月氏,後來遇到虎率。”公孫豹嘆了口氣,“當年我們追隨武安君縱橫天下,誰知武安君一死,我們在大秦竟然沒有立錐之地,淪落到逃亡大漠的悲慘之境。”公孫豹神情痛楚,連連搖頭。
停了片刻,他繼續說道,“過了幾年,我們聽說匈奴人要入侵大秦,隨即日夜兼程趕回長城要塞,與匈奴人浴血廝殺。”公孫豹說到這裡手指寶鼎,黯然苦嘆,“如果不是為了這孩子,老夫也就與虎率一起戰死了。我們堅守要隘一個月,最後只剩下了十幾個人。白家那孩子當時身懷六甲,至死不走,非要與虎率同生共死。虎率死了,臨死前他求老夫救救孩子。老夫答應了,帶著白家那個孩子殺出了重圍。老夫受了重傷,三年後才復原。此後就一直留在烏氏。”
公孫豹輕描淡寫,但聽者卻是驚心動魄,可以想像當年那一仗何等慘烈。當時秦軍主力正在東線征伐,北疆邊軍又被林胡牽制,兩百人沒有援兵,卻在要隘成功阻敵達一個月之久,最後全部陣亡,唯一的生還者就是公孫豹和寶鼎母子了。
“好了,不說這些成年舊事了。”公孫豹揮揮手,似乎要把過去的苦痛一起拋棄,“說說河北戰局,我們何時趕赴戰場?”
王賁和羌瘣互相看看,都沒有說話。公孫豹眉頭緊皺,不屑地說道,“是不是老夫沒有資格知道啊?”
“不不,叔,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王賁急忙搖手,然後衝著羌瘣連使眼色,示意他趕快把複雜的局勢解說一下。
羌瘣先從咸陽說起,然後說到河北戰局背後隱藏的激烈博弈,再把寶鼎代北驚天一刺給咸陽造成猛烈衝擊後的局勢變化,以及寶鼎在晉陽的驚天一拳將複雜的局勢驟然明朗化。將三大派系拉到一起聯手抗衡楚系外戚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師傅,當前最為迫切的事就是把北軍主力火速調進河北戰場,但晉陽的事短期內解決不掉。”羌瘣的語氣顯得很無奈,“以我們的推測,從北軍府把魏縛販賣私鹽一案稟奏咸陽,到大王在咸陽贏得主動,下詔調北軍進入河北戰場,最快也要半個月之後。”
“鳥!半個月之後,河北戰場都決出勝負了,北軍還跑去幹什麼?收屍啊?”公孫豹怒聲問道,“還有沒有其它辦法?”
羌瘣搖搖頭。走到懸掛在大帳一側的地圖前,揭開覆蓋其上的玄色布帛,把河北戰場雙方大軍的部署和當前攻防之策簡要說了一下。
“師傅,桓齮(qi)的大軍已經移師肥下,辛勝的大軍繼續攻擊宜安,麃(biao)公的大軍則從赤麗一線強渡呼沱水,牽制趙軍主力。”羌瘣手指地圖上的赤麗城,“師傅,桓齮上將軍分兵作戰,犯了兵家大忌,尤其在李牧陳兵呼沱水北岸、收縮防守的情況下,等於送給李牧一個集結優勢兵力重拳出擊的機會。北軍府預測,假若李牧決心反擊,那麼他的攻擊方向必是赤麗。”
“擊敗麃公,攻佔赤麗,趙軍隨即切斷了井陘要塞與宜安城的聯絡,將桓齮大軍包圍於宜安和肥下一線。這樣李牧可以以一部兵力阻擊我井陘援軍,以主力與宜安城內的趙軍裡應外合,重創宜安城下的辛勝。假若辛勝戰敗,桓齮又沒能及時返回宜安與其會合,那我大軍不但被包圍,更失去了集結主力突圍的機會。如此一來,我三路攻擊大軍被李牧各個擊破,敗局再難挽回。”
“桓齮那個老匹夫糊塗了,不會打仗了。”公孫豹忿然罵道,“你們沒有提醒他?他有沒有預防之策?”
“北軍府已經三次急書河北,但桓齮上將軍至今沒有給我們回覆。”羌瘣神色凝重,悄悄看了一眼公孫豹,低聲說道,“我們得到訊息,說咸陽糧秣武器不足,已經難以為繼,撤軍迫在眉睫,所以……”
“所以桓齮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