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沒有親自到前線和敵人面對面的廝殺,但這份功勞完全拿得出手,即使有人心懷不滿,也只能歸結於寶鼎的宗室身份,誰叫人家出身好呢,這種好事不給他還給誰?
司馬斷、白公差、烏重、王離,包括戍守輜重大營的三位軍官都是這種想法。在他們眼裡,這一戰沒有輸的可能,桓齮拱手送給公子寶鼎這樣一個大功勞,可見他雖然是楚系在軍方的領軍人物,但還是非常顧及舊日袍澤的恩情,關鍵時刻不遺餘力地提攜寶鼎。好人啦。
寶鼎也認為他是個好人。歷史上他被李牧擊敗後,有記載說他無臉回京,從此遠走他鄉杳無音訊;有記載說他逃到燕國化名樊於期,後來荊軻就是拎著他的人頭刺殺秦始皇。桓齮的結局到底如何,在歷史上是個謎。過去寶鼎不理解,現在他知道原因了,因為桓齮是楚系,在大秦歷史上,凡是和楚繫有關係的人和事都被刻意地淡化和隱瞞了。
就目前秦軍上下對此仗的預期來說,桓齮這一做法顯然是出於私心,而不是出於派系的利益需要,因為桓齮信心十足啊,看到李牧終於忍不住要出擊了,他馬上把輜重大營的戍守重任交給了寶鼎,這其中的用意一目瞭然。當然了,以寶鼎的個人能力承當不了如此重任,但他身邊有公孫豹這樣久經沙場的老將,有司馬斷和白公差這樣的少壯將領,有兩千五百名實力強悍的私軍,這樣的實力戍守一座輜重大營那是綽綽有餘。
然而,有好意願是一回事,把它變成現實則是另外一回事。
寶鼎這次不是欲哭無淚,而是真的要哭了。誰能料到,這一戰的最後勝利者是李牧?他捧著桓齮上將軍的這份命令,不知是感謝好,還是破口大罵好。到了河北我就後悔了,現在正不知道怎麼求生呢,你倒好,順勢推一把,把我架到火山口上,你這是成心要我死啊。
桓齮下令,公子寶鼎以公乘爵掌輜重大營。在大秦,凡第十六等大上造爵以下,既是爵名也是官名。公乘爵相當於軍中一曲軍侯,最多可領五千兵,雖是官長將率,但不是高階軍官。
原戍守輜重大營的裨將軍則即刻率領本部人馬火速趕赴赤麗戰場。這位裨將軍風風火火,一邊下令集結軍隊,一邊把輜重大營的印信符節給了寶鼎,簡單交接了一下,便帶著軍隊匆忙上路了。
寶鼎暈乎乎的,莫名其妙地就坐到了輜重大營統率的位置上,直到送走了那位裨將,他才意識到,歷史軌跡悄然發生了變化,形勢把自己推到了一個九死一生的懸崖上,若想繼續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必須守住這座連營十里的巨大營寨,否則,完了。
守得住嗎?兩千五百人分到六個大型堡壘裡,一個堡壘只有四百人,如果趙軍蜂擁而來,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更不要說守住大營了。
寶鼎越想越是害怕,起先還邊走邊想,後來全身發冷,心急如焚,撒開兩腿就跑,一個勁跑回了大帳。司馬斷和白公差等人搞不清寶鼎又發了什麼瘋,一個個提心吊膽地跟在後面。這時候寶鼎如果神智失常,那就糟糕了,不過好在還有公孫豹,保證輜重大營的正常運轉絕對沒問題。
大帳裡,公孫豹正坐在案几後面,俯身望著地圖,凝神沉思,忽然看到寶鼎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隨後司馬斷等人又一窩蜂地衝進來,眉頭頓時皺起,怒聲喝叱道:“慌張什麼?是不是又在打鬧?這是戰場,不是烏氏草原,不是你家的牧場,胡鬧什麼?”
“不是不是……”寶鼎連連搖手,“老爹,我們沒有打鬧。我在想,如果出現了最糟糕的情況,我們怎麼辦?如何守住輜重大營?”
“最糟糕的情況?”公孫豹微微頷首,招呼寶鼎坐到自己對面。
司馬斷等人看到寶鼎一切正常,暗自鬆了口氣,也圍坐了過來。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跟在貴胄公子後面就是不一樣,不但有人送戰功,而且還是不需要流血流汗的戰功。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啊。
“公子,不會出現最糟糕的情況。”白公差信誓旦旦地說道,“呼沱水以南,我們有十七萬大軍,雖然打了三個月,有一定的損失,但桓齮上將軍帳下至少還有十五萬到十六萬大軍。另外王翦上將軍的北軍很快就會抵達綿崆山。這樣算起來,我們在河北戰場上至少有十八萬軍隊,而趙國軍隊滿打滿算也沒有這麼多。那天麃公說了,李牧大約從代北帶來了五萬大軍,呼沱水一線的趙蔥大約有十萬軍隊。趙國就這麼多軍隊了,此仗打完,趙國也就完了,邯鄲指日可下。”
“兩軍交戰,不在於兵力多寡。”寶鼎苦笑道,“歷史上,以少勝多的例子比比皆是,誰敢保證這一仗我們穩操勝券?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