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不想活了,他一心求死,否則以我之力,還救不了他一家三口?”
“虎率,唉,他呀……當年邯鄲大戰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了無生意了,果然,沒過多久……”麃公說到這裡搖搖頭,忽然面色一整,衝著寶鼎大聲問道:“如果有人要殺你的生死兄弟,你怎麼辦?”
“殺了他。”寶鼎毫不猶豫地說道。
“如果那人是你的親人呢?”麃公追問道。
寶鼎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麃公的意思。想來當年昭襄王要殺白起,公子弘幫哪邊都不好,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我是重生之人,我穿越而來,我的抱負是拯救大秦帝國,如果有人因此擋我的道,我絕不手軟。
公孫豹和麃公緊緊盯著寶鼎,等待他的回答。
“殺了他。”寶鼎斷然說道。
公孫豹和麃公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同時掠過一絲喜色。
“這才是你的弟子。”麃公嘆道,“十五年啦,你這十五年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他還是太小了。”公孫豹略略有些遺憾,“如果再等幾年,我可以讓他心如堅鐵。”
“凡事都有個度,過猶不及啊。”麃公撫須說道。
“過猶不及?”公孫豹冷笑,“當年死了多少人?如果當年虎率……如果他聽我們的話,果斷出手,怎麼會死那麼多人?他只考慮自己,考慮他那個王族,何曾考慮到我們老秦人的生死?死了那麼多人,他愧疚,他痛苦,他遠離中土,他不想活了,難道這樣就行了,就可以減輕他的罪孽?”
麃公看到公孫豹的脾氣又上來了,擔心他刺激了寶鼎,急忙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當年我在月氏碰到他,如果不是白家那個姑娘苦苦哀求,我就一劍剁了他。”公孫豹怒氣上湧,哪裡按捺得住?
寶鼎頭皮一麻,這老頭也太彪悍了吧?我那兄弟的痴呆毛病是不是給他活活打出來的?
“好了好了不說了。”麃公一手拉住寶鼎,一手拍拍公孫豹,“走,我們回營,我給你們接風洗塵。”
第085章 走進死地
鴻山掩映在鬱鬱蔥蔥的密林之中。陣陣山風吹過,掀起層層綠浪,悠長而雄厚的低鳴聲隨風掠下山巒,與山下營寨中的獵獵大旗互為應和,交匯成一道低沉的聲浪迴盪在夏日的陽光下。
寶鼎站在山崗之巔,目光從蔚藍色的天空上緩緩落下。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平原上雜草層生,看不到莊稼。這幾年秦軍頻頻翻越太行山,由井陘要塞向呼沱水南北兩岸展開攻擊,試圖切斷河北與代北的聯絡,包圍邯鄲。連綿不斷的戰事導致庶民大量逃亡,如今這裡已經渺無人煙,除了大片大片的荒蕪土地,只有三三兩兩從山上跑下來覓食的野獸。
目光循著平原緩緩回收,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營寨。營寨內帳篷林立,大纛飛揚,繽紛戰旗迎風飛舞,來來往往的車馬隊川流不息,成群結隊的甲士巡守在要害之處,戒備森嚴。
這就是秦軍在河北戰場上的輜重大營。大營西靠鴻山,有河流從營中流過。東北連赤麗城。東南接宜安城,正東方向四十里處就是呼沱水。在大營東南北三個方向,築有六座大型堡壘,以阻禦敵軍的攻擊。
“嗚嗚……”一陣悠揚的號角聲從東南方向傳來,接著一支車隊從地平線上慢慢駛來。
寶鼎望著那支由遠而近的車隊,臉上的悲傷之色更為濃厚,目光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此刻那風中傳來的號角聲聽在耳中分外悽楚,彷彿死去的冤魂在哀嚎在哭泣,讓人感同身受,痛苦不堪。
“又是運傷兵的車隊。”王離從草地上站起來,指著遠處的車隊對寶鼎說道,“肥下的仗打得太慘烈,每天都要成百上千人的陣亡,損失太大了。”
寶鼎幽幽嘆了口氣,黯然魂傷。
戰爭,這就是戰爭。前世他生活在一個和平年代,戰爭的硝煙已經遠離中土,但今世他生活在一個大爭之世,雖然這個綿延了六百餘年的大爭之世已經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這頭吞噬了六百餘年鮮血和生命的戰爭猛獸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然而,它死亡前那一刻的瘋狂,死亡前所爆發出的巨大力量依舊有吞天滅地的威力,依舊讓人恐怖不安。
在大營裡待了三天,這三天對自己來說是一次痛苦的煎熬,所受的痛苦遠遠超過了代北酷刑之後肉體上的痛疼。這是一次靈魂的煎熬,是一次生命的錘鍊。那日夜慘嚎的傷兵,那一個接一個在哀嚎中死去的大秦將士,從肉體到靈魂上,都給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衝擊。誰都知道戰爭的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