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在山巒與平原之間的丘陵地帶,一支騎軍正在山野間行軍,但因為地形起伏不定,速度並不快。
麃公和公孫豹考慮到這支軍隊實力太差,如果被趙人發現,派兵阻殺,那根本到不了戰場,更不要說幫助大軍突圍了,所以兩人決定繞山而行,小心翼翼地接近戰場,然後伺機出擊,最大程度地發揮這支軍隊的作用。
天色漸漸黯淡,騎軍距離戰場越來越近。
幾名黑鷹銳士飛馬而至。宜安激戰正酣,兩軍糾纏一起,殺得難分難解,從目前戰局來看,兩軍要挑燈夜戰。
“代北騎軍在哪?”麃公最關心的就是代北騎軍的動向,代北騎軍一旦出動,疲憊不堪的秦軍必遭重創,此刻再把這支由蒼頭老軍拼湊而成的騎軍拉出去,追在代北騎軍的後面狠狠打一下,才能起到出其不意攻敵不備的效果,才有可能打亂趙人的攻擊部署,給危難之中的秦軍以幫助,讓他們趁亂突圍。
“還是沒有動。”一個黑鷹銳士說道,“不過從號角聲判斷,他們已經開始做攻擊準備了,不出意外的話,黃昏之前,代北騎軍要發動攻擊。”
“不知道桓齮上將軍是否知道李牧手上有這支無堅不摧的騎軍。”司馬斷擔心地說道,“如果桓齮上將軍事先沒有準備,措手不及之下,給代北騎軍雷霆一擊,大軍極有可能崩潰。”
眾人心情沉重,沉默不語。雖然麃公已經數次派人向桓齮報訊,但派出去的人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訊息是否送到。
“聽天由命吧。”公孫豹冷聲說道,“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要瞻前顧後,殺出去,不死不休。”
“傳令,就地休息。”麃公用力一揮手,“黃昏時分,我們殺出去,與趙人決一死戰。”
眾人轟然領命。
黃昏漸至,暮色已臨。
趙軍在李牧的指揮下,全線反撲,將士們齊心協力,浴血奮戰,雖然損失驚人,但他們還是踩著袍澤的屍體,頑強推進,終於在黃昏來臨之前,把秦軍的瘋狂攻勢打了下去。
秦軍的損失同樣驚人,他們在辛勝的指揮下,以六萬主力與數倍於己的趙人奮戰了整整一天,但因為桓齮要保留精銳與代北軍主力作戰,他們得不到有力支援,更缺少兵力的補充,最終不得不收縮戰陣,被動防禦。
至此,趙軍佔據了絕對優勢。秦軍戰陣雖然首尾相連,但因為損失太大,兵力嚴重不足,兩翼防守異常薄弱,基本上形同虛設。
李牧下令,代北騎軍出動,兩翼攻擊,直殺秦軍中陣,摧毀秦軍中軍。
這一擊如果成功,秦軍必定崩潰。
戰鼓擂響了,地動山搖。號角吹響了,殺氣衝宵。
代北騎軍出動了,野牛群在前,騎士在後,浩浩蕩蕩,以摧枯拉朽之勢衝向了戰場,衝向了秦軍。
李牧已經到了前陣,他駐馬於高崗之上,望著前方的秦軍戰陣,心中的憤怒陣陣噴湧,難以遏制,他想吼,想咆哮,想親自揮劍斬下秦人的首級。這一仗勝了又如何?即使全殲了秦軍又如何?這場決戰讓自己付出了慘重代價,讓趙國付出了慘重代價,將來拿什麼戍守國土?拿什麼保衛家園?趙國需要多少年才能再一次站起來?
戰場在顫抖,轟鳴聲由遠及近,兩股巨大的聲浪撞擊到一起,霎時將戰場上所有聲音全部吞噬。天地為之動容,風雲為之色變,這龐大無比的威力以翻江倒海之勢轟然而來,人世間的末日彷彿就此來臨。
桓齮盤腿坐在華蓋之下,兩眼盯著棋秤,手中捻著棋子,臉上的皺紋漸漸擠到一起,呼吸聲變得悠長而緩慢。生死來臨的這一刻,他也無法保持平靜的心,他感覺有些緊張,他在想像著萬馬奔騰的磅礴場面,想像著野牛衝陣的震撼一幕。
“上將軍,距離八百步……”將軍任囂抱著令旗,站在高臺頂部,放聲狂呼。
桓齮手指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棋子急劇轉動著。
“前陣如何?”桓齮轉頭望向侍立一側的長史,從容問道。
“大陣已成,三軍鋒矢列陣,攻守兼備。”長史躬身說道,“辛勝將軍打出旗號,人在陣在,人亡陣亡。”
“屠睢將軍呢?”桓齮又問。
“屠睢將軍以號傳訊,一萬七千騎軍列陣完畢,隨時可以發動攻擊。”
“上將軍,距離六百步……”任囂的吼聲再度傳來。
桓齮微微頷首,然後兩指輕拈棋子,重重放到棋秤上,“攻!”
“攻……”長史仰首向天,高舉雙臂,縱聲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