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
我抬手製止他下面的話:“先生現在不必急於拒絕我,我可以等,因為我相信先生一定知道答案!”
他的眼神由淡然轉為欣賞,接著說道:“其實,我也想知道大人以前是怎樣一個人,有著怎樣的生活。”
我低頭沉思繼而苦笑:“我以前那些事不說也罷,想想那一生也唯有死亡那一瞬是快樂的,那個養我、教我、愛我、利用我最後拋棄我的人,我到底是將他一起拖入地獄了,哦,不……”我抬首衝著鄔思道詭異地一笑:“不是一起,只是他,沒想到,我還能有這一生……”
鄔思道伸手將一杯茶推給我,長嘆一聲默默看著我,輕聲問道:“如今十三爺晉封親王,世襲罔替!朝中百官競相巴結道賀,大人你準備如何表示呢?”
我聽了沉靜地一笑,說道:“”世襲罔替“嗎?好哇,兒孫永永無既;這鐵帽子王確實難得,是該去道喜的!”
終於還是碰到了,毫無徵兆的……
曾經設想過一千種重逢的方式,那時的風、那時的景、那時的微笑、那時的眼神、甚至那時說話的溫度。
都應該是美麗的,風情的,也許還有一點憂鬱或者滿足。
然而……
就這樣一個風雨初歇的午後,我意外地盤起長髮,迎著陽光,款款的靠在闌珊的人流處。這是歐洲商人的聚會,我會在這裡只有一個原因,我需要錢,大筆大筆的銀子,為了我的野心和也許那不切實際的妄想。我想,和衛子風相處的那一年我還是有很多受益的,比如說經商。
現在的我叫hellen,穿著一身特製的黑色絲緞的旗袍,前胸處繡了一葉蘭草,只是一葉,翠嫩纖細的一葉,從右胸房下方到蠻腰處,異常柔軟的弧度,在隔了一寸處又繡了一朵零星蘭花,離胸房一指距離,看似端莊而又暗藏誘惑。我化了濃妝,我編造了身份,我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於是在這個滿目金髮碧眼的聚會上,我很搶眼但又很隱蔽,沒有人認識我,他們只知道我叫hellen,黑髮、黑眸,優雅,聰明的女子,一個商人,可以輕易拿到官府的手札,販售大量瓷器和絲綢的女子。
“你好!”
我微微抬頭,眼前高大的男子揹著夕陽,使我看不清他的臉。
“你好!”我含笑點點頭,微眯了雙眼,他移到一側,我定神看去,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異國男子,有一雙碧綠明亮的眼眸,渾身散發著貴族氣息。
“你怎麼沒有伴?”他笑著問我,咧出一口白牙。我笑著搖搖頭,不答反問:“你是荷蘭人?”他頗為驚訝的看著我:“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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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口一笑,用略顯生硬的荷蘭語說道:“你們荷蘭人說英語都是那個味兒,一聽就知道。”他聽了哈哈大笑,引來旁邊幾位紳士的側目。
“我來做你的伴吧!”他突然大方的一伸手,我笑著問他為什麼,他神秘地看了人群一眼,說:“你渾身散發著孤獨而誘惑的氣息,我瞧那些葡萄牙人不是紳士,還是由我來保護你!”我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這小子,搭訕就搭訕,沒道理踩著別人的道德標榜自己,繼而低頭笑著搖了搖杯中紅色的酒漿,輕聲說道:“不用了,我喜歡一個人!”
他張口正要說什麼。就聽門口一陣喧鬧,有人扯著嗓子高喊:“怡親王駕到!”
我聽聞趕緊不著痕跡地拉過他高大的身軀當在面前,微露出半邊身子,隨手從腰間摸出一把檀香摺扇,“啪”一開啟,遮住半邊臉頰,只剩下一隻眼睛忐忑地注視著室內的騷動。
他怎麼來了?
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傳來,宴會主辦人忙走上前迎接,我還沒見到他的身影,只聽到微微地輕咳和他說話時特有的渾厚嗓音:“現朝廷裡由我代管理藩院,今兒下朝,知道你們聚在這兒,特地來看看,沒什麼其他的事。這兒是御膳房特製的糕點,知道你們洋人喝不慣我們的酒,所以就免了,這糕點是皇上賞下的,謝恩吧!”
那主辦人深深一躬,用生硬的中國話謝了恩,我踮起腳尖偷偷向他的方向看去,他側對著我,一身親王蟒服,右手微扯著袖口,輕輕擺動左手,身後的僕眾魚貫而入,在桌上擺上各色糕點。他還是老樣子,只是比以前更加清癯些,臉色不太好,再伴上時不時的咳嗽聲,讓人看著心裡發疼。
“hellen?”身旁的男士發現我的失神,低下頭輕聲詢問。
“你叫什麼?”我側頭與他避開一小段距離,雙眼還是不住地飄向那正和主辦人攀談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