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了。”
周舟說:“我有一個部位已經流血了。”
“哪兒?”我問。
“心。”周舟說,“我的心早就淌血了。”
我一聽,又非常自覺地吃了一個辣椒。
“別吃了。”周舟說。
“你同意不走了?”我問。
“沒有。”周舟說。
“那我的辣椒白吃了?”我說。
“這是對你的懲罰。”周舟說。
“罰也罰了,不走行不行。”我問。
“不行。”周舟說。
“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請求道。
“給你的機會已經不少了。”周舟說。
“我已經吃了好幾個辣椒,證明了我的真心,要是不夠,我再吃幾個。”說著我拿起筷子。
“不用了,吃多少也沒用。”周舟說,“下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你一想大不了再吃幾個辣椒,還會再犯。”
這頓飯我和周舟從中午吃到下午,從太陽落山吃到街燈璀璨,從傍晚吃到夜晚,一直到餐館打烊,誰都不提出結賬離開。有些話,在離開前說還來得及,有些事情,在付出行動前還會改變,走出餐館的門,我們就各
奔東西了。
中途服務員問我們是否需要添菜,我和周舟都搖搖頭,只讓她再蓄點兒茶水。客人送走一撥又迎來一茬,唯獨我和周舟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廁所也不上。周舟公司打來電話,問她為什麼上著上著班突然不見了,周
舟說家裡有急事兒,今天請一天假。
高檔餐館的好處,就是真把顧客當上帝,不是隨便嘴上一說,哪怕只要壺茶,一坐坐一天,服務員也格外熱情,一壺茶和一桌海鮮享受的服務是一樣的,只要你好意思坐下去。不像在小飯館,不一視同仁,菜點得多
才能享受到微笑服務,如果只要一盤炒飯,看到的都是冷若冰霜,恨不得還沒吃完就讓你結賬走人,好給點東坡肘子的人騰出地方。
但天堂也要關門,容不得上帝再待下去。夜裡十二點的時候,餐館的大廳裡只剩下我們兩個和幾十名望眼欲穿的服務員。領班走來說: “對不起,我們今天的營業結束了。”
周舟說: “我們馬上走,再坐五分鐘。”
領班說: “那好,謝謝!”然後帶領服務員做收工前的準備。
“只有五分鐘了,三百秒。”我感嘆說。
“五分鐘你可以做出什麼事情?”周舟問。
我說: “我可以喝一瓶啤酒,可以抽兩根菸。”
“還有呢?”周舟問。
我說:“可以拉一次屎,可以跑一千五百米,還可以留住一個人。”
周舟說:“真的嗎?”
我看了一眼表說: “雖然只剩四分鐘了,但我還是願意試試。”然後握住周舟的手,“別走了,好嗎?”
“理由呢?”周舟說。
“沒有理由,我就是不想讓你走。”我一臉嚴肅。
周舟沒有說話。
我接著說:“你看,天這麼黑了,車也少,現在走多不方便。”
周舟還是沒有說話。
我繼續挽留:“如果你非要走,等到天亮以後吧,讓我送送你。”
周舟的嘴角動了一下。
我繼續做工作: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需要幫忙就打聲招呼,我隨叫隨到,除了我媽,只有你享受這種特權。”
周舟眼圈溼潤了。
我又看了一眼表,還剩二十秒,最後說道:“我知道,如果你走了,傷的是兩個人的心。哪怕為了自己心裡不難受,你就別走了!”我畢竟沒有和韓露怎麼樣,所以說起來理直氣壯,滿腹真誠。
終於,周舟滾落下兩滴淚眼,咬著下唇,點點頭。
我上前摟住周舟,招呼服務員:“小姐,結賬!”
回去後,我和周舟一人泡了一袋泡麵,其實我們早就餓了,中午只吃了一點兒菜,然後就一直坐在那裡,除了呼吸就是說話,再沒吃過東西。之前,離別的愁緒壓制著飢餓感,現在情感問題解決了,肚子的問題便凸現出來。
我狼吞虎嚥幹掉一大碗泡麵,覺得居然比中午的海鮮還好吃。
周舟拾起碗,拿去廚房刷。看著周舟在水龍頭前的身影,我想,這次她真的原諒我了。
我和周舟又回到原有的生活軌道,男耕女織,相得益彰,平安無事。
白天,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