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斑瀾的外衣,它的脈絡大多地沉浸在一片安祥中。這些血液靜靜地流淌著,慢慢地抒發著胸中澎湃的激|情。我看不見,我也摸不著,但我能聽。用我的耳朵去聆聽。我聽見了樹葉的婆娑聲,它們竊竊私語,訴說著各自的秘密與純真。我也聽見汽車輪胎與馬路的親吻聲,彷彿它們在說,快回家吧,快回家吧,溫暖的家正等著你呢!想到這兒,我又聽見了溫馨的囈語,睡覺時翻動時的輕微響動,小孩子的哭鬧,母親的枉扶。
天橋上的水泥地板上還殘留著陽光的餘溫,我用報紙給它穿上了一件外衣,可依然擋不住它的熱情。我躺下來,可睡不著,只得又翻身爬起,在天橋上來回踱著步。在離我不遠處,同樣睡著一個人。我看不清他的面貌,從他輕微的鼾聲上來分析,他肯定睡得很香很沉。我不忍心打擾他的夢鄉,便不自主地將腳步放輕了一些。
在我的眼前是一幢很高的居民樓,大概在二十幾層左右。有的視窗還亮著燈,有的已黑魃魃一片。亮著光的視窗有一位女孩子,旁邊立著一個小孩子,女人正將盆中的衣物一件件掛起來。我只能看見兩團模糊的影子,但我能判斷出她們一定是母子倆。抑或是母親剛剛下班,小孩子正好心地要幫母親的忙呢。她的老公此時也許正在廚房燒炒著美味吧!
我習慣了奔波,習慣了流浪。對所有的苦難我都可以坦然處之,我可以視苦難為幸福,視生死為兒戲,這是我曾經的追求。我願意以苦難來裝填我的人生,我以為,這樣的人生才能閃耀出熠熠的光華。平平穩穩,安安逸逸的一生只能算作是白開水,而我偏偏要在這杯白開水中加上一些苦澀的茶葉。找苦吃你因此會懷疑我的智商,有時我也會懷疑。但是我的腦筋總不會轉彎,認定了的事兒,我就會一如繼往地去實施,哪怕前面的路是一片深澗汪洋。
圓圓的月亮掛在天穹,露出會心甜甜蜜人的笑。星星閃耀地圍著它,陪它嘮叼著一個個沒完沒了的故事。它們多像一個大家庭,多像一個溫暖的窩。其實,在遙遠的地方,我也有一個溫暖的家。那裡有我的親情,有我的歡樂。那兒每天有人望著月亮在牽掛我,我透過月亮,看見了那張憂愁的臉,還有那雙飽含著仁慈愛護的眼神。我看見了眼神中的無奈,看見它正慢慢地被一層薄膜給遮擋了起來。薄膜化為了露珠,順著天穹的碧藍,落向了深邃的靈魂裡。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我親愛的媽媽。”熟悉的詞句鑽進我的腦海裡,我禁不住哼出了聲。“咳,咳。”幾聲濃濃的咳嗽驚擾了我的憂思。一個很神秘,故意將聲音壓得很低的間符傳了過來:“你睡不睡啊?要睡就好生睡,不睡就到其它地方去唱嘛,別影響了我。要是引來了警察,大家都睡不成。”
從聲音來判斷,他的年紀一定不是很輕。我走過去,俯在他的身邊,對他說:“你天天在這兒睡覺嗎?”
“偶爾來。”他翻轉了一下,有些不耐煩的味兒飄了出來。
“這兒睡覺還不錯,就是有點潮吧。”
“什麼潮?”
“露水啊!”
“露水?哈哈哈。。。。。。。”他笑起來,聲音很是爽朗。他絲毫也沒有落魄的反照,從他的笑聲中,你可以知道,他活得很開朗,甚至於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壓力的存在。“快點睡吧,我明天還要幹事呢!”
“你在哪兒幹事兒,為什麼要睡這地方?”
“睡這兒怎麼啦?睡這兒我又沒有少掉一根毫毛。怪事兒,你現在不是也睡這兒嗎,可為什麼瞧不起睡這兒的人呢,你這可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喲!”他的聲音大了一些,而轉念他或許意識到了一點什麼,又將後半部壓了下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睡這兒要是下起雨來,豈不很麻煩?”
“哎!別說了,我困了,快睡吧。早早起來,不然上班的人看見了,也挺不好的呢!”他又翻轉了一下身,不再理我了。鼾聲又慢慢地由他的身體內噴發出來。
我又禁不住樂了,是啊!一個人不管他淪落到了什麼地步。他都會將自己的面子儲存得好好的,生怕稍一失足而被撕破。由此我知道,所謂的面子才是我們的第一生命。我們可以折磨自己的身體,使自己的身體在風雨的沖刷下變得斑駁,但我們絕對不會允許,將我們心中那份做人的尊嚴,或者說是別人對我們的眼光給踐踏半點半星。
我回到了我的那片領地,微風吹得報紙呼呼作響。我仰面躺下,我的背緊緊地貼著報紙,報紙下的地板還是溫的,我的臉面上都有風兒刮過的爽跡。天際不是藍的,而是墨黑色。星星們大概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