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三局,她贏了兩局,很輕鬆。
而且,絕非是耍賴——
愛人和敵人15
弘文帝十分沮喪,心神不寧:“唉,朕是久久疏於練習了。”
“不!陛下,你不是疏於練習,你是心亂了。”
心亂了!
這是非常危險的訊號。
弘文帝完全沉不住氣了,在大婚前夜沉不住氣,亂了分寸——
芳菲霍然站起身:“陛下,退一步海闊天空。”
退一步海闊天空?
弘文帝也站起來,額上青筋暴跳。
那憤怒的模樣,芳菲是見過的,那是他們家族的特徵,拓跋家族的男人特有的,當年,羅迦每每生氣,便是這個樣子。
弘文帝握緊了拳頭:“乙渾這個老賊,真真是欺人太甚……他殺了兩位親王,又殺了陸麗……”
芳菲震驚地一把捏住了棋子。
那兩位親王雖然是宗室遠親,但是,畢竟是王爺;最最可怕的是陸麗。兵部尚書陸麗,那可是北國的大功臣,跟源賀一起,曾經是羅迦最信賴的兩名大臣。
而且,陸麗自己也是輔政大臣,功高位重,乙渾憑什麼殺掉他?
“乙渾這廝,指使了黨羽誣告陸麗謀反。擅自把陸麗抓捕入獄,也不等審訊,便秘密處決了,朕得到密報,趕去的時候,陸麗的家都被他抄了……連陸麗這樣德高望重的人都死了,以後,誰還敢提朝廷出力?”
別說是弘文帝,就是芳菲,也沉不住氣了,手裡抓著的棋子,捏得“骨骨”地作響。乙渾如此囂張,最可悲的是,弘文帝還不得不大張旗鼓地迎娶他的女兒。
這便等於明目張膽地公告天下,乙渾會加倍地為所欲為。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透過各種手段拉攏了源賀和東陽王。據弘文帝的暗查,乙渾把自己貪汙霸佔的封地,分別分了一千頃給兩人,完全拉攏了二人,連一向跟他唱反調的東陽王,也一反常態,什麼都不說了。
愛人和敵人16
乙渾,這是在逐漸地要徹底架空弘文帝。
芳菲額頭上也冒著冷汗,旁邊的匣子裡,就是一對青色的玉如意,這些,是明日準備好要賞賜給兩位妃嬪的。
弘文帝的聲音那麼憤怒:“朕現在,徹底成了一枚玉石圖章了,每天表面上坐在金殿上畫押,批閱奏摺,事實上,那些奏摺,好多都是乙渾清點後指使人上來的……”
“陛下!你只能韜光養晦。”
韜光養晦?!
弘文帝頹然低下頭。
以自己登基不足三四個月,就要想徹底扳倒第一權臣乙渾,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除了忍,還能做什麼呢?
“他要什麼,你就給什麼!”
這是芳菲第二次說這樣的話了。
弘文帝最初還不太明白,現在,才終於明白了。是的,乙渾要什麼,自己便只能給什麼。
這是芳菲第一次見到他的沮喪,憤怒,那種不能自已的痛苦——心裡忽然一軟,什麼不許干政,婦人自律,統統都忘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湧上來,就如他當時躺在病床上,被人毒殺,日日等死——這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還能幫他呢?
自己,會不會具有幫助他的力量呢?
她握著棋子,手慢慢地變得軟弱,那是一種處處被掣肘的軟弱——是身為女人的悲哀。在這些如狼似虎的鮮卑貴族群裡,只怕自己稍有不慎,就會被撕得粉碎。
弘文帝悄然注視她,許久不曾看到過的那種溫柔而憐憫的目光,一瞬間,彷彿有些錯覺——彷彿二人從來都這麼親近,從來沒有過任何的距離和隔閡,一如那些最最青蔥年華,一如在神殿的時候。
他忽然就笑起來,低低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芳菲也笑起來,點了點頭。
弘文帝大步就出去了。
屋子裡空蕩蕩的。
風從開著的窗子裡吹進來。
弘文帝走到門口回頭時,但見馮太后側身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春寒料峭的世界,風將她的衣襟吹得顫動,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心裡頓覺那麼淒涼,彷彿是兩個無依無靠的人,這個世界上,誰也指望不上了。
自己!只能靠自己!
保護自己,保護她,都只能依靠自己。
自己一定要變得強大,變得超級強大,不再受制於任何人!
“芳……”
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