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大悅。
旁邊跟著一頂八人抬坐的軟輿,是怕芳菲行走不便安排的。但是,此時,芳菲一點也沒有覺得任何的不便,靜養了一夜一日,到傍晚才起來,雖然身子還很軟,但卻堅持要回立正殿去。
羅迦拗不過她,便吩咐了軟輿。
芳菲偏又要下地走走。
如此好的花香,如此好的秋陽,坐在軟輿上,豈不是大大浪費了?
可是,只走了兩三步,便覺得下腹隱隱地做疼。羅迦見她神色不好,立即叫停,軟輿落在她的面前,羅迦拉住她的手:“芳菲,上去吧。”
鐵證如山2
她面上露出猶豫之色。
羅迦笑起來:“傻東西,朕陪你。”
她才點了頭。羅迦立即親自扶了她,二人親自登上了軟輿。她稍稍側臥著,羅迦抱著她的肩頭,有些擔憂地看看她的肚子:“芳菲,要緊不?”
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搖搖頭,微笑道:“不要緊,寶寶要回家了,他高興了,所以在肚子裡踢了幾腳。”
羅迦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方放心一二。
“陛下,你猜,現在神殿情況如何了?”
羅迦一笑,淡淡道:“朕估計,通靈道長那邊的人全跑光了。”
“為什麼?”
羅迦抬頭,夕陽裡,城西的天空,一股濃煙衝向天空。那正是神殿的方向,隱隱地,已經開始有了打擊樂的聲音。他是親眼見過好幾次這樣的祭祀盛況的,那種可怕的人殉,那種打擊樂的聲音,幾乎一二十里之外,都能聽到。
凡是沉浸在這種瘋狂裡的人,幾乎沒有人能夠清醒。
北國立國之初,剛剛攻佔平城的時候,當地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土人、部落。當時,北國就是點燃了火堆,拿出巨大的青銅器,在周圍敲敲打打,憑著這樣的打擊樂和信仰,完全震撼了當地的土著,嚇得他們不得不立即臣服,甚至連戰爭都不需要,就乖乖地依順了。
原初人民意識落後,尤其是北國往南之前,很多還處於原始的奴隸民主部落,根本沒有自己的文字,也沒有自己的一套制度,將一切都歸為天意,對於一切,都有著深深的敬畏,以為是神靈作祟,不能忤逆了神靈。所以,大祭司的力量,才能強大到了幾乎和皇權分庭抗禮的地步。
再加上歷代皇帝的故意抬高,因為歷代皇帝許多本身就是堅定的信徒,所以到了羅迦之時,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怎麼打壓,都頗費周折,再加上不巧出了一場日全食,更是給了神殿蠱惑人心的藉口。
鐵證如山3
羅迦自己見識過神殿祭祀的威力,北武當的輕音樂,此時,是根本壓不住陣腳的。
芳菲也親眼見過那樣的盛況,以前,她總是遠遠地看,因為厭惡,對於那樣的聲音,總覺得是一場噩夢——高臺上綁著的木架子,一身白衣被束縛了的少女——不知道是誰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直到現在,她都不敢問一下這個問題,甚至想都不敢想。
一切,都如夢一般。
直到現在,都不敢面對。
“陛下,他們會善罷甘休麼?”
羅迦的臉上,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不!不會罷休的!”
相反,他想,也許,更大的危機——戰爭,就要來臨了。
說話間,軟輿已經停在立正殿的門口。
本來,軟輿是不進門的,但是,羅迦見芳菲面色緊張,情緒不太穩定,便道:“進去吧。”
軟輿停下,兩名宮女上前,攙扶了芳菲。羅迦笑起來:“皇后,你先回屋子休息。”
她搖頭,站穩了。
深秋的立政殿,夕陽帶著一縷不祥的殘紅。也不知為何,她看著這樣的殘紅,心裡就十分焦慮。
旁邊,是一排的丹桂,種在高大的土臺上,四周用花紋的石頭砌了,開滿了硃砂似的米粒一般大小的碎花。再往前,就是一片菊花園了。裡面成片的獒頭菊,花瓣一縷一縷地向一邊歪斜,彷彿深宮裡熟睡的美人兒,慵懶而嬌弱,擺在巨大的花盆裡,沿著淡褐色的鋪磚走廊,嫋娜地盪開,無限的風情。
盡處,便是書房。
陛下,這是要去書房。因為一名小太監已經捧上了一個紫紅色的匣子,那是盛裝奏摺的匣子。陛下,顯然有重大的事情要處理。
“芳菲,你瞧,菊花開得正好。”
各種各樣的菊花,在這北地盛放,連綿成秋日的花海,可是——
她無心賞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