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感告訴她,朱楊春貴女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惡。
於是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她就從發表會場的後門溜之大吉了。
“奇怪,這車子怎麼突然發不動了?”前天才進保養廠的,沒理由說壞就壞呀。再試試看,還是沒用,可邪門了。
“需要我幫忙嗎?”車外突如其來的佇立著一名瀟灑英挺的男子,很禮貌的朝她頷首。
朱邦璇仔細一瞧,他不就是下午才跟她相看兩相厭的剛易嗎?
這麼晚了,他怎會莫名其妙在這兒出現?
她搖下車窗,用小人之心非常不友善的審視他。“你是剛好路過,或者是專程在這兒等我?”且還算準了她的愛車鐵定會拋錨?
“都是,也都不是。我剛從發表會出來。”興許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疑惑,剛易索性把邀請函遞給她。
紡拓會請來的貴賓?嘿,霎時倒成了她狗眼看人低了。
“呃,沒想到你也是百貨業者。”口氣明顯客氣許多。
“不,我是一名外科醫師,只是剛好認識張子強先生。”
張於強是紡拓會的會長耶,他……呃,這個……交遊還滿廣闊的。
“可惜我的車子不是病人,你大概也修不好它。”直接找修車廠來把車子拖走算了。
“不看看怎麼知道。”剛易走向前,沒經她同意就逕行將車子的引擎蓋開啟,然後這裡摸摸,那裡掰掰,總計只花了五分多鐘就OK了。“現在再試試看。”
按照國民生活禮儀,接受別人的幫助,理當千恩萬謝一番,從小到大操行成績都是甲等的朱邦璇卻如鯁在喉,唇瓣動了老半天,就是說不出那個謝字。
“不客氣。”他說。
“我都還沒……”蠟筆小新嗎?人家還沒開口,他就搶著回答。
“沒關係。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剛易很紳士地攤攤手,笑了笑。“那,咱們,再見嘍。”
“再見。”
為著一個很特別,卻又說不出來的原因,他兩人仍杵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望著他笑得不太真誠的臉,(怪了,她怎麼老覺得他的笑很不由衷?)朱邦璇登時才想起,她後母僱來的司機還在大門口等著她呢。
“那,我先走了。”剛易沒有攔她,只是噙著笑靨目送她逃亡般的駛離停車場。
十一點多了,街上的車輛比白天要冷清許多,朱邦璇很快的開上水源快速道路,一路車行無阻地回到新店山頭。
她租的這個地方截至目前為止,她後母那一掛婆婆媽媽們,還沒有人知道正確的方位,料想應該還不至於找到這兒來才對。
然而,基於安全起見,朱邦璇仍決定暫時避一避,等把內情查明後再回來。看看四下無人,趕緊上去包袱款款,到同學家窩兩天吧。
咦!屋子裡裡外外怎麼靜悄悄的?她的那些狗兒子們只要一嗅到她的味道,或聽到一絲絲風吹草動就狂吠不已,今兒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吭都不吭一聲。
朱邦璇等不及回房裡收拾行李,先拾階來到三樓,啊!這門鎖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大事不妙!
推開門,裡頭烏漆抹黑的,她平日為貓狗們點上的一盞小燈也無故熄滅,什麼東西絆到她的右腳?低頭一瞧,是她最疼愛的大麥町!
“仔仔!你怎麼啦?”慌忙摸索著開啟大燈,老天!屋裡橫七豎八,所有的狗狗貓咪們沒有一隻能夠倖免的,全部氣息佩佩的躺在地上,用乞憐的目光望向她。
可惡!希望這不會是她後母和姐姐們乾的,否則她發誓跟她們劃地絕交!
朱邦璇一一為它們檢查,發現它們口吐白沫,地上還有一些殘留的嘔吐物,可能是食物中毒,但為什麼每一隻貓狗的腿部又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是誰這麼狠心這樣對待一群無辜的小生命?!
“這麼晚了,上哪兒去找獸醫?撥給汪志朋的電話響了二十多聲都沒有人接聽,我又沒能一口氣帶這眾多的病人一起下山求醫,即使到了山下,各個獸醫診所說不定也早就關門休息了,怎麼辦才好呢?”
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她忽地靈光乍現,想起一個人——剛易。
他不是外科醫師嗎?醫師能醫人當然也能醫狗嘍。
七手八腳的從包包裡,把紡拓會寄給他的那張邀請函掏出來,非常幸運的,上頭居然印了他的手機號碼。
抱著一線希望按下五個號碼後,朱邦璇陡地擱下手機。她跟人家非親非故,又已經是這樣的深夜,人家幹麼要來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