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王伏寶已決定,無論如何,最近都要找竇建德談論下形勢。這江山辛苦打下,不能一朝盡喪。
突聞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王伏寶回過神來,放下了手中的書信,倒扣壓在案頭。對於蕭布衣所謂的招安,他是嗤之以鼻,可也問心無愧。雖不認可竇建德眼下的策略,但食君俸祿,為君分憂,這次他召集羅士信、劉黑達前來,就是商議破解東平大軍之法。
就算是王伏寶,都不能忽視有如猛虎的東平大軍。
眼下竇建德雖克黎陽,可張鎮周等人,卻如狗皮膏藥般,死死的貼住河北軍,又像千斤重擔,扯住河北軍前進的步伐,讓河北軍每次邁進,都要付出極大的氣力。
張鎮周、秦叔寶、史大奈、程咬金和裴行儼五人,不是沉穩老辣,就是身經百戰,要不就是勇猛難敵、作戰果敢,這五人哪個都可以獨擋一面!
東平處於河南、河北、山東交界之地,亦是河北軍、徐家軍和西梁軍激戰之地。
退一步可退百里之地,蕭布衣視之甚至比黎陽還要重要,是以絕不放棄。以往西梁軍作戰,少則千餘人,多則不過三五萬,西梁軍素來都以精兵對決為主。可東平會戰,蕭布衣先後投入已達七八萬的兵力,更將手下五員猛將留在這裡,可說是對於此的極為看重,寸土必爭。
眼下在張鎮周、秦叔寶的指揮之下,互相配合,攻擊退防有如行雲流水,王伏寶三人應對五虎,也是殫精極慮,不敢有一分大意。
簾帳一挑,羅士信舉步走入,王伏寶心中有些不滿。他其實很有些鄙夷羅士信的為人。羅士信雖用兵不差,可先叛張須陀,後叛李密,可說是無信無義之人,要非顧及竇紅線的臉面,王伏寶早就建議轟羅士信出去。
這是王伏寶的軍帳,羅士信大搖大擺的進來,也不通稟,更讓王伏寶不悅。
可顧全大局,王伏寶還是壓住不滿,哪裡想到羅士信走過來,冷冷道:“聽說東都有書信給你?”
王伏寶舒了口氣,“不錯,”
“給我看看,”羅士信伸手過來,冷然道。
王伏寶氣急反笑,“羅士信,要知道,這是東都給我的書信,而不是給你。我為東平行軍總管,你不過是個將軍,職位尚在我之下,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要?”
羅士信要和王伏寶心平氣和的商量,王伏寶問心無愧,就算給他看看書信也是無妨。可羅士信這般口氣,簡直就是懷疑王伏寶和東都暗中勾結,王伏寶再好的脾氣,也是無法忍耐。
聽王伏寶不滿,羅士信冷笑道:“你若心中沒鬼,為何不敢給我看看書信?”
王伏寶一拍桌案,怒喝道:“羅士信,老子跟隨長樂王的時候,你小子不知道在哪裡吃奶呢,老子心中有鬼無鬼,輪不到你小子來說!”
羅士信臉色微變,上前一步,目光已瞥到書案那封書信的上面。
王伏寶冷哼一聲,並不退讓,羅士信突然手如電閃,已向書信抓去,王伏寶怒氣難平,反手拔刀,一刀斬下。
他拔刀出刀,快不可言,疾風未至,寒光先臨,羅士信心中微凜,顧不得搶信,縮手拔槍。
他長槍和旁人不同,不用之時,化作三截,揹負在背上,有如短棍。
王伏寶一刀削出,極快極厲,羅士信後發先至,竟然不遑多讓,只聽到“咯咯”兩聲細響,羅士信手中短棍已遽然暴漲,尖端探出個槍頭。
他振臂急刺,奔的卻是王伏寶的單刀。
“叮”的一聲脆響,王伏寶單刀盪開,臉色微變。眾人都是竇建德的手下,雖是朝夕相對,可從來沒有比試,雖知道對手不差,可到底如何也不知曉。王伏寶怒急揮刀,羅士信倉促出槍,可羅士信還能一槍刺中王伏寶的單刀,速度已稍勝一籌。
不過王伏寶揮刀之際,示警之意更濃,並非全力以赴,這次被羅士信擊中,臉色微沉,手腕一震,單刀竟然發出“嗡嗡”鳴響。
羅士信暗自凜然,知道王伏寶動了真火,不敢大意。見燭光下,刀影如蛇,雙眸凝望,手中長槍卻如山如嶽,巍然不動。
槍刀相交,激起一陣疾風,吹起了桌案上那封書信,飄蕩在空中。可二人如臨大敵,均是不敢去搶那封書信。
書信飄零,就要向地上落下,一隻手伸來,輕輕的拈住了書信。羅士信見那人手掌寬闊,五指繭子厚重,心中微凜,扭頭望過去,只聽到“嚓”的一聲響,王伏寶收刀歸鞘,恭敬道:“屬下參見長樂王!”
羅士信抬頭望過去,就見到竇建德一張寬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