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討孃親的高興,我不如裴兄,自幼就是志向遠大。”
裴行儼見史大奈說的真誠,放下心事,微笑道:“這世上並非有意才能成事。西梁王當初只為保身,哪裡會想到過今日的局面?到時候西梁王天下一統,想不稱帝亦不可得,你我均有功勞,要不受封也是不能。”
史大奈道:“我知道西梁王對我們很好,但我一個粗人除了能打仗之外,怎麼會奢求治理國家。天下平定,西梁王心意得償,我史大奈也就算還了西梁王的恩情。至於其他,真的不想太多。我前幾日聽東都傳信說,有個鐵漢國的人來到東都,那人說我孃的墳墓已被修葺完好。”
“是西梁王做的這件事?”裴行儼詫異問。
史大奈搖頭,“西梁王並不知情。他現在戎馬操勞,我怎麼好對他說這些瑣屑的事情?鐵汗國來的那人說,有一人自稱符平居,到了鐵汗國,不知用何方法,得鐵汗國王的信任,拜為國師,而我孃的墳墓,就是他修葺的。”
裴行儼一凜,“符平居?”
史大奈道:“鐵漢國來人說。那人雙手雙腳還是完整的。鐵汗國第一勇士不服他,向他挑戰,他坐在椅子上,只憑一隻手擊敗了那個勇士。”
裴行儼道:“據我所知,手腳雖斷,但可以裝上假的,你是不是想說,他就是你爹,也即是裴矩?”
史大奈緩緩點頭,“我的確有這個疑心,所以,我想天下平定後,回去看看。”
“他對你如此,你還要看他?”裴行儼不解問道。
史大奈垂下頭來,“就算我不認這個爹,可他終究是我娘想念的人……”
裴行儼突然明白過,嘆口氣道:“他既然還記得你娘,你因為孃親,就可以忘卻對他的仇恨?”
史大奈抬起頭來,強笑道:“我爹斷了手腳,成不了大事了,西域離中原太遠,就算想要興風作浪也是力不能及。可他在鐵汗國,我只怕到時候西梁王一統天下後,對他有疑慮……天下一統,我也沒什麼用了。所以我就想到時候去……或許他真的變了,我的話,他也能聽的進?”
見史大奈虎目含淚,裴行儼滿是感慨,頭一次發現眼前這看似粗莽的漢子,竟然有如此細膩的心思。他想的太多,左右為難,終於還是將為難留給了自己。
拍拍史大奈的肩頭,裴行儼道:“其實你只要把這些對西梁王說。”
“我欠西梁王很多,現在我已經是將軍,很多事情自己能做主。”史大奈含笑道:“裴將軍,這事情,我只對你一人說了,希望你日後,能幫我回轉。”
裴行儼不等再說什麼,有兵士急匆匆趕到:“啟稟兩位將軍,有人從營外射來封書信,說請裴將軍親啟。”
“誰送來的?”裴行儼問。
“不知。”
“不明來信,一律不收,燒了。”裴行儼道。
兵士點頭,才要離開,裴行儼突然瞥見書信封皮上寫了個“玄”字,那字秀挺拔,筆力蒼勁,心中一動,叫道:“等等,給我看看。”接過書信,只是望著信紙上那“玄”字,揮手讓兵士退下,然後對史大奈道:“可能是李玄霸的來信,我認識他的字型,這個‘玄’字,很像出自李玄霸之手。”
史大奈一凜,“李玄霸,他寫信給你做什麼?”
裴行儼搖頭,緩緩拆開書信,並不忌諱,和史大奈共觀。信上寫的簡單明瞭,“若念舊誼,見信請到羊頭山快意亭一敘,不勝感激,知名不具。”
裴、史二人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目光的疑惑之意。
李玄霸找裴行儼做什麼?
如今兩軍交鋒,李玄霸心意不定,裴行儼會不會出行?
羊頭山在長平關北,在天井關東南,屬於兩關勢力緩衝地帶,荒蕪偏涼。快意亭不過是個樵夫、獵人的休息之地,視野開闊,清風朗朗,李玄霸為何要約裴行儼在那一見?
史大奈只望著裴行儼的臉色,見其臉陰晴難辨,道:“你不能去見他,這人心狠手辣,引你出行,只怕對你不利。兩軍交戰,不循常規,他才為河東領軍,這時找你前去,多半不懷好意。”
裴行儼一直凝望著手中的書信,良久才道:“史兄,我欠他一個情。當初若非他跟裴小姐提及我,裴小姐又向兵部推薦我,我裴行儼去不了偃師,也見不到蕭將軍,更沒有今日的裴行儼。”
“可你到如今名震天下,是憑自己手中的槊,肝膽熱血,而非靠他李玄霸。”史大奈道。
裴行儼正色道:“但史兄不能否認,人生很多時候,就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