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仍應當歸屬於陸家。鑑於汪茗女士與陸家的淵源,所以我們一直沒有變更她對該畫廊的經營權,畫廊的所有利潤也一概歸汪女士所有,但是,如今汪女士病危,我們就很有必要在此對各位說明一下,假如很不幸的,汪女士離開人世的話,陸家將收回對畫廊的所有許可權。如果汪女士的後人有任何異議的話,完全可以到我的律師事務所,我將給予更詳細的解釋。”
謝斯年氣極反笑,“你們陸家財雄勢大,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人死萬事空,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值得計較的?”
“如果在這個事情上我們可以達成共識,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關於這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徵詢一下顧小姐的看法。”那男子客氣地說道。
止安拉著紀廷往前走,“你們愛怎麼樣都可以,跟我完全無關。”
她走過那男子身邊的時候忽然綻開一個明媚無比的笑容,“對了,差點忘記了,陸笙,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圍的人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站在那男子身後的孫律師臉上不禁變色:“顧小姐,你要考慮這樣說話的後果。”
止安一臉的滿不在乎。
陸笙的眼裡閃過一絲異樣,但還是抬首制止了孫律師,他回報止安一個笑容,“我從來不跟漂亮的女孩計較,尤其是有個性的漂亮女孩。顧小姐長得跟令堂當年一樣迷人,但願你比她幸運。”
紀廷此時還穿著上班時的白大褂,他在趙副院長等人疑惑的神情中,帶著點尷尬跟止安一起離開。一路上,他覺得他有很多話要對止安說,但是一時間頭緒太多,他暗暗看她冷得像冰霜一樣的神情,深感現在並不是談他們之間事情的好時機。
止安跟他走到門診部的門口,說:“你回去上班吧,我還有點事情。”
“你去哪?我怎麼找你?”紀廷急了,他總害怕她像從前,一個轉身,就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原地。
“我找你比較容易些。”她鬆開兩人一直牽住的手。
紀廷有些失望,但是他知道止安的脾氣,也沒有再問,只說:“我……我等你來找我。”
止安笑笑,轉身離開,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發現紀廷還在原地看著她,便沒好氣道:“你幹嘛還在這裡?”
紀廷微笑,“我看著你走,就想知道你會不會回頭看我一眼。”
止安低頭,不知道想些什麼,紀廷在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往前,她已經上前幾步,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他感覺到她的唇貼了上來,毫不猶豫地回吻她,臉頰相貼的時候,他感到了她眼邊的濡溼。
他走回診室的時候,不是沒有察覺到同事促狹的目光,就連袁教授也打趣他,“小夥子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想不到還挺熱情,有這麼漂亮的小女朋友,也難怪我們
醫院的醫生護士你一個也看不上。”
沒過幾天,紀廷開始認識到,自己當時沒有執意地讓止安留下聯絡方式是極其愚蠢的,他居然相信了她真的會來找他,然而每一天,他都在等待和落空之間度過,有時在醫院裡看到相似的高挑瘦削的背影,都沒來由地一喜,隨即是長長的失望。
他不止一次地想起山頂上的那個夜晚,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體會到如此極致的快樂,與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人共同分享的快樂。當他在止安身體裡面戰慄著迸射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完整的,連所有的回憶、等待都完整了。他終於擁有了屬於他和他愛的人最隱蔽的秘密。
然而,她沒有來找他,就連左岸的人也說,她已經請了一段時間的長假。
在醫院門口跟她分開的一個星期後,他得知了肝膽科528房病人的死訊。聽那邊值班的護士說起,整個死亡的過程相當平靜,沒有死前的掙扎,也沒有親人的號哭,只有一個自稱是她朋友的男人為她送終,不過由始至終,那男人也沒有親自看她的遺體一眼,全權委託醫院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代為處理,只是最後領走了她的骨灰。
紀廷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並不喜歡謝斯年,相反,他在意謝斯年在止安心中的地位,然而在這一刻,他同情這個男人。
他還記得汪茗臨終前,止安在病床前指著他對汪茗說的那句話,再想起在學術界成就斐然的父親偶爾悵然的神情,有些答案便呼之欲出,但他不願意深究,人已經死了,所有的愛恨過往都應該隨之灰飛煙滅。當然,他也沒有打算將這件事情透露給任何人,何必再去揭那些陳年的傷疤,上一代的事情他無權過問,只想跟止安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