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向著桑離,你們是一夥的,”田淼看看南楊,又看看同樣漲紅著臉坐在地上的桑離,“哇”地一聲哭出來:“我告訴我媽去!”
桑離惡狠狠地介面:“你媽又不是我媽,管不著我!”
南楊被吵得頭都大了,拿出大哥風範,喝斥桑離:“你閉嘴!”
又問兩個人:“誰先動手的?”
“她!”兩個人同時伸手指對方。
南楊越發頭大了,再度大喝一聲:“一個一個說!”
他扭頭看著田淼:“你幹嘛拿剪子戳人?你瘋了啊,萬一捅死人,你想坐牢啊?”
“她先動手的,我就是嚇唬嚇唬她,”田淼一邊哭一邊瞪桑離,“她動了我的剪子,我一回來就看見剪子被動過了!”
“我沒動!你誣賴!”桑離尖著嗓子喊。
“閉嘴!!”南楊再度大喝一聲,看著桑離,“你動沒動人家剪子?”
“我沒有,我早晨一起床就去少年宮了,咱們一起走的,你應該給我作證!”桑離想起這個重要認證,頓時底氣足起來。
“這個我倒是真能作證,”南楊看看田淼,攤攤手,“她早晨和我一起走的,剛才一起回來的。”
“我的剪子就是被動過了!”田淼又開始哭。
南楊越發地亂,正說話間常青走進屋裡,看見坐在地上,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兩個女孩子,大吃一驚:“這是怎麼了?”
“阿姨好,”南楊打聲招呼,解釋,“吵架呢。”
常青一眼就看出不是吵架那麼簡單,吵架怎麼會吵到臉上都有指甲印?
便皺著眉頭問田淼:“怎麼回事?”
“她動了我的剪子,她絕對動過,我的剪子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她桌上還有剛剪好的一寸照片!”田淼再度指著桑離。
“我沒動沒動沒動沒動!”桑離一聲比一聲高。
常青終於弄明白原委,皺著眉頭看田淼:“淼淼,跟姐姐道歉!”
“憑什麼道歉!”田淼還是怒氣衝衝。
“因為你的剪子是我動的,桑離的照片也是我剪的,”常青看著田淼,又看看桑離,“我幫你洗了8張一寸照,你不是說明天要交嗎?”
桑離終於證明自己是被冤枉的了,一鬆懈下來,眼淚嘩嘩地就湧出來。南楊看見了覺得很心疼,便四處搜尋,直到從桑離床頭邊找到一卷衛生紙,遞給桑離。桑離一邊撕衛生紙一邊繼續哭,田淼過了最初的發呆期,也開始哭,一時間屋子裡噪音大得很。常青的頭開始疼,可是無論她說什麼,田淼就是咬死了不鬆口……
結果,那天,第一次世界大戰就在常青的無奈與兩個女孩子的抵抗中有驚無險地結束了。到最後,誰也沒跟誰說“對不起”。
甚至此後的日子裡,長達一輩子的日子裡,無論戰爭效果多麼驚心動魄,無論戰爭方式多麼推陳出新,她們兩個人,誰也沒跟誰說過“對不起”。
對此,桑悅誠和常青時常感到頭痛,卻也無能為力。
只是出於和平共處的需要,桑悅誠和常青把兩個女孩子合住的房間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改造:桑離的床放在房間西頭,田淼的床放在房間東頭,中間是各自的書桌和公用的衣櫃,然後在各自的床邊拉上簾子,姑且保護一點個人隱私。當時常青的想法很簡單:女孩子長大了,總會有點個人的小秘密,拉上簾子擋一擋,也好。
可是當時誰也沒有想到:因為這樣的彼此隔絕,桑離與田淼越發小心翼翼保護著自己的領地,容不得別人一絲半點的入侵。漸漸,她們就真正變成了彼此的外人——外人,就是因為一些無法打破的屏障而被隔絕在外的、永不相交的那個人。
你看,生活並不是動畫片——不是所有的灰姑娘都會遇見狠毒的後母,不是所有的皇后都會給白雪公主吃有毒的蘋果。
可是,生活真有點像電影——就像那部始終是灰調子的《過年回家》一樣,當兩個沒有血緣的女孩子相遇,“友好”與“和諧”是很遙遠的事。
不過,對桑離來說,在很久很久之後,她居然開始真心感謝那段年少時光。
因為正是那個“家”裡無處不在的排斥,讓她比其他孩子更早地學會了獨處。
更早地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
雖然後來她不是沒有幸福過,可是,恰恰是那段曾經無比孤寂的時光教會她,在失去幸福後,如何坦然地重歸孤獨,重歸寂寞……
A…1
週末的時候,桑離換一身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