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桑離不明白,顧小影笑了:“其實,決定和一個人結婚,無非是因為彼此在一起很開心,彼此的生活習慣、生活理想、生活態度都是近似或者可以被相互理解的。但是結了婚就會發現,無論你找的是個曾經多麼默契的男人,婚後都會暴露出種種細枝末節的問題——因為有總有一些東西是你婚前看不到,而是需要婚後才能接觸到的。那麼就需要你們兩個人共同努力,相互配合、遷就,打破以前的一些東西,之後再重建溝通,直到溝通出一種只適合你們兩個人的生活語言。”
她握住桑離的手:“而這種語言,是隻為婚姻的責任而生,只有一個婚姻的契約和一個家庭的形式才能承擔,是同居、試婚等等很多形式下都體會不到的。這就好比打一個賭,而大多數女人的一生,總要去打這個賭。”
桑離笑了:“那你賭贏了麼?”
顧小影嘆口氣:“以後的生活誰知道,可是就現階段來說,還不能算輸。”
她扁扁嘴:“磨合的過程一定會很艱苦,不過結果看來還不錯——只要你用心。”
她挑挑眉毛看看桑離,兩人一起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顧小影一邊笑一邊看著馬煜漸漸走近的身影道:“總之,未來太遠,我們只爭朝夕。”
桑離若有所思,只是輕輕捏著裝焦糖布丁的小杯子,手指一下下輕叩杯子的邊緣,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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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太遠,只爭朝夕。
在顧小影走後,桑離還是會想起這句話。
會想起走前依依惜別的顧小影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說:“離,外面的世界很大,出去走走吧,人總不能讓過去壓死。”
她反覆想著顧小影的這句話,漸漸下了某種決心。
隔天晚上,馬煜再來你我看桑離彈琴時,桑離便說:“馬煜,你上次提過的去藝術沙龍演出,還算不算數?”
馬煜一愣,瞬間變得喜悅:“當然算數。”
桑離點點頭:“那算我一個吧。”
馬煜很高興,桑離又補充一條:“不要向別人透露我的真實情況,只說我是臨時演員就好。”
馬煜鄭重答應。
桑離又問:“地址在哪裡?”
馬煜答:“城內比較有文化氛圍的酒吧大概就是‘魅色’和‘上海1936’,去年的小劇場話劇節也是在這兩家,後者本身帶一層畫廊,在閣樓上。”
桑離想了想,點頭:“好,我準備幾個曲目,希望合作愉快。”
她微笑著伸出手,馬煜握住,也笑了:“合作愉快。”
桑離選定的曲目一共四首,分別是舒伯特的《鱒魚》、俄羅斯歌曲《夜鶯》、中國創作歌曲《我住長江頭》和中國民歌《小河淌水》。因為練歌的緣故,“你我”每晚提前一小時打烊。偶爾馬煜會在旁邊聽桑離練歌,但更多的時候他忙著籌備藝術沙龍的事情,休息時間很少。
正式演出那天,桑離選了一身黑紅相間的改良旗袍,暗金色的刺繡點綴其間,領口處嵌一塊黑色蕾絲,令肌膚若隱若現,不僅高貴而且嫵媚。馬煜去接桑離,門開的一瞬間,他便有些許發呆。
過很久,才曉得讚歎:“你是我見過的最瘦的美聲歌手。”
桑離背對著他,一邊鎖門一邊答:“我比以前的確是瘦多了,那時候一個人要撐一場獨唱音樂會,12首歌。我怕撐不下來,就玩命地吃東西,最快的時候一個月胖了10斤。”
兩人下樓,馬煜感嘆:“那今晚只有兩首,對你來說太遊刃有餘了。”
遲疑一會才問:“你為什麼不唱《魔笛》?”
桑離微笑:“第一,其實我的《魔笛》唱得也不見得多好;第二,你不覺得今天這樣的環境,還是藝術歌曲更合適一些麼?”
馬煜仔細想想,不得不承認桑離說的確實是對的。
“魅色”這名字聽起來似乎有點風塵氣,內裡卻是一間典型的慢搖吧,氣氛恬淡旖旎。每晚9點後的音樂能帶動人宣洩,卻又並不激狂。桑離在這個城市除了去“你我”外基本沒有任何的夜生活可言,酒吧這個概念對她來說只代表著之前所有的年少輕狂,她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從不涉足。第一次隨馬煜走進“魅色”,看到來參加藝術沙龍的男男女女安靜地聊天,酒保調兌的飲料也有嚴格的酒精度限制,DJ臺上播放的背景音樂是帕爾曼的小提琴……桑離覺得自己很快就喜歡上了這裡。
是夜晚,外面是流光溢彩的城市,“魅色”中卻是一群愛樂人的聚會。沙龍時間大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