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小說:失火的天堂 作者:

“對不起,”他急急的說:“能不能再跟你講幾句話?”這次,他在她來不及回答以前已經飛快的幫她回答了:“當然不能!你這個傻瓜!”

這一次,她睜大了眼睛,瞅著他,眼裡流露著驚訝,閃耀著陽光,然後,她就笑了起來。非常友善,非常溫柔,非常可愛的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說:“我並不是只會說'不能'兩個字。”

“啊?是嗎?”他問。緊緊的盯著她看。

“我不喜歡告訴別人名字,只因為覺得人與人間,常常都是平行線。”她收起了笑,安詳的說,一面繼續往歷史博物館走,他就傻傻的跟在她身邊。“並行線是不會交會的,於是,你知不知道別人的名字根本沒關係,在這世界上,你又知道多少人的名字呢?你又忘掉了多少聽過的名字呢?你會繼續往你的方向走,對於另一條平行線上的名字和人物,完全不注意、不知道,也不關懷。人生就是這樣的,絕大多數人,都活在'自我'的世界中,而'自我'的世界裡,許多名字,都是多餘。”

他瞪著她,更驚奇了。她說的話,似乎遠超過了她的年齡,而她又說得那麼自然,絲毫沒有賣弄的意味。她談“人生”,就像她說“天氣”一般,好象在說最普通的道理,連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一般。

“並不一定人與人間,都是平行線,是吧?”他不由自主的說。“認識,就是一種交會,是吧?”

“交會之後就開始分岔,”她介面:“越分越遠。”

“你怎能這樣武斷?”他說:“如果每個人都照你這樣想,世界上就全是些陌生人了,什麼友誼、愛情、婚姻……都無法存在了!這種思想未免太孤僻了吧!”“我並沒說我的思想是真理,也沒勉強你認同我的思想,”

她沉靜的說著,走上歷史博物館的臺階。“我只是說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的想法不一定對。”

“我沒說我的想法一定對呀!”

他又沒轍了。本來就是呀,她沒說自己一定對呀!

她去售票口買票,他驚覺的又跟了過去。

“你要參觀歷史博物館?”他多餘的問,問出口就覺得真苯,今天自己的表現簡直差透了。“等一等,我也去!”他慌忙也買了張票,再問:“他們在展覽什麼?”

她衝著他嫣然一笑。

“你常常這樣盲目的跟著別人轉嗎?”她問。

“哦!”他頓了頓,有些惱羞成怒了,他幾乎是氣沖沖的回答了一句:“並不是!我今天完全反常!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顛三倒四亂七八糟的,除了碰釘子,什麼都不會!”

她不笑了,對他靜靜注視著,靜靜的打量著,那眼光和煦而溫暖,像個母親在看她那摔了跤而亂髮脾氣的孩子一樣。

然後,她說:“他們今天展出一百位書法家的字,不知道你對書法有沒有興趣?不過,無論如何,是值得看的!”

她語氣裡的“邀請”,使他又振奮了。於是,他跟著她走進了歷史博物館,一屋子涼涼冷氣迎接著他們。她開始看那些毛筆的巨幅書法,也看那些蠅頭小楷,每張橫軸立軸,她都看得十分仔細,而且不再跟他說話了。她的帽子已經取了下來,一頭烏黑的長髮如水般披瀉在肩上。她看得那麼專心,眼睛裡亮著光采,他對那些毛筆字看不出名堂,一心一意只想把她的神韻拍攝下來。然後,她停在一張立軸前面久久不去,眼光從上到下的看著那立軸,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眼裡逐漸有些濡溼,一種被深深感動的情緒顯然抓住了她,她瞪著那張字,痴痴的注視著。

他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眼光,去看那幅字。

那大約是幅行書,寫的字行雲流水,烏鴉鴉的一大篇。他定睛細看,是寫的一首長詩。他對書法實在研究不夠深,第一次,他發現連“字”都能“感動”人。他對那書法家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站在她身邊,他悄悄的、小聲的、敬畏的問:“這字寫得好極了,是嗎?”

“不止是,”她輕聲說:“這是我喜歡的一首詩,每次我看到這首詩,都會情不自禁的感動起來。”

“哦?”他慌忙去看那首詩,詩名是《代悲白頭翁》,寫得很長,他仔細念著:“洛陽城東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幽閨兒女惜顏色,坐見落花長嘆息。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已見松柏摧為薪,更聞滄田變為海。古人無復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他還沒看完這首長詩,她已經碰了碰他說:“走吧!”

他慌忙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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