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棄繩,雙手握刀,斜身擋箭,左側一箭擦著他臂膀飛過,衣裳盡裂,擦傷處烈火灼傷一般;右側一箭被短刀擋得一擋,錚錚聲中,那柄從講武堂帶出來的百鍊寶刀,顫動不已,如欲碎裂,孟劍卿向後急退,才消去箭上的力量,那支箭貼著刀身滑了出去。
那白衣女子裙裾飛旋,白練捲回,橫空擊中了第四箭和第五箭,兩支長箭方向略偏,呼嘯著擦著孟劍卿左右兩側飛了過去。
也虧得孟劍卿這一叫,才沒有第六箭第七箭。對面船上,艙頂望樓上倚欄而立打量著他的,可不正是孔玄孔教習?數年不見,孔教習仍是那般眼帶桃花、滿身香風的招搖樣子,孟劍卿只覺得分外親切,定一定神,高聲叫道:“講武堂三期生孟劍卿,見過孔教習!”
錦衣行之·海上花(21)
孔教習至此也已認出他來,大笑著道:“你這小子,還真出息了,居然躲過我五箭!”
那白衣女子先一步縱身掠起,回到自己船上,站在那年輕男子身邊。孟劍卿看清她面貌,不覺暗自怔了一下。曉日之中,那女子的容貌,真如日色一般光彩炫目。
那年輕男子一直在審視他,見他微微的錯愕之後,即刻又將注意力轉向了孔教習,暗自點一點頭,心想若無這乍見之下的驚豔,這人就太不近情理、其心難測了;只是目光轉開得如此乾脆利落、毫不留戀,倒也少見。
孔教習躍下望樓,孟劍卿卻只走到自己這方的船頭便停了下來,躬身施禮,說道:“請孔教習見諒,學生有公務在身,不便過船拜見。”
孔教習笑罵道:“渾小子,你防我,我還得防著你呢!就是你要過來也不能讓你過來!我派幾個人到你那邊去,給你修好船舵和風帆,你就走你的吧!”
孟劍卿情知他在有意擠對自己,拱手而立,也不接話,心中迅速回想著有關孔教習的一切。但是他忽然發現,講武堂各位教習的出身來歷,竟彷彿是錦衣衛無權查問或是無權保管的,秦有名的資料庫中,這一項都是些人人熟知的東西,乏善可陳,所以自己才會描繪不出孔教習的真實面目。
孔教習雖然笑罵,該做的事可一項也沒有耽擱,派了四名水手過來,截掉一大片甲板,重新做了一個船舵,又給他換了一張風帆,這四名水手,就留在他船上操船,隨在孔教習的船後,駛向北方。四名水手只在甲板上食宿,決不接近船艙,以免雙方誤會。那年輕男子自稱雲燕然,白衣女子是他妹子云燕嬌,此外再不多談家世來歷等等。雙方各有顧忌,一路上倒真是“相敬如賓”。在杭州灣外孔教習暫且停船,等著那四名水手將孟劍卿的船送至杭州,又駕了小船返回,方才揚帆而去。
杭州都指揮使司得到訊息,即刻點了兵馬前來迎接,胡大勇和晏福平率先跳上船來,一左一右攬著孟劍卿笑道:“好傢伙,一去這麼些日子,再不回來,你那兩個手下就要抹脖子去向你們沈大人謝罪了!”
孟劍卿重踏陸地,心中真是感慨萬千。回望那艘殘破的海船,心中更是生出無限蒼茫與惆悵。
孟劍卿輕輕踏入書房,隨手掩上門,在長案前沈光禮的對面坐下。案上琉璃燈甚是明亮,沈光禮的面容卻仍是那般模糊。他合上手中案卷,審視著孟劍卿,良久方道:“錦衣衛中,人才濟濟,比你聰明的,比你能幹的,不是沒有,不過,看來他們似乎都沒有你的好運氣。”孟劍卿微微一怔,才想申辯自己為這件案子所做的種種準備工作,這一番無心插柳,並非全憑的運氣,沈光禮已接著說道:“時來天地皆同色,運去英雄不自由,這句話你現在想必領悟得更深了吧?”孟劍卿悚然一驚,轉念想到,無論他做過什麼樣的準備,如果在黑水溝畔他遇上的不是孔教習而是別的什麼人甚或是敵方的船——
沈光禮輕輕喟嘆:“不過你看起來是非常懂得審時度勢的,對吧?”
孟劍卿隨即鎮定下來,俯首答道:“大人必定也聽說過公孫義和孟劍臣出塞五百里,迷路糧盡,卻劫回兀良哈部王妃一事。卑職在想,若是沒有公孫義,孟劍臣很可能會困死在大漠中;但是沒有孟劍臣,公孫義就算有那個運氣遇上兀良哈部王妃,也沒有那個本事劫走她,終究還是一條死路。”
沈光禮的打量著他,轉而微微笑了起來:“哦?算你說得有理吧。你知不知道雲家兄妹是什麼人?”
孟劍卿答道:“這些日子卑職一直在辦那一船財物的交接事宜,尚未去打探。”
沈光禮淡然一笑:“哦?你還沒有時間去找秦有名問個清楚?”
孟劍卿抬起頭道:“提到秦百戶,卑職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