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力,抬頭但見灰濛濛一片死色。
是煙,不是霧,錯不了,也許是附近那些莊稼漢,在焚燒雜草腐物,大量的濃煙因
為沒有風無法吹散,沉積在樹林內無法消失,嗆得人和馬都受不了,幾乎到了對面難分
面目的程度。
煙是會嗆死人的,假使吸入太多的話。
他想趕快離開濃煙籠罩的地方,所以策馬飛馳,這一來,他受得了,馬可受不了啦!
馬同樣受不了濃煙的燻嗆,猛地一聲狂嘶,發起瘋來衝入路右的樹叢,幾乎把他掀落馬
下。
跳下地拉住了不安的坐騎,突然發現用腰巾掩住口鼻,固然可以減少一些濃煙入肺,
卻嗅到另一極特殊的異味,三重腰巾也濾不盡這種氣息。
“砰!”健馬突然倒地,口吐白沫一陣抽搐。
一怔之下,感到頭腦一陣昏眩,也嗆得實在受不了。
在腰中上撒了一泡尿,顧不了骯髒重新掩住口鼻,昏眩感消減了些。
他眼前一片灰暗,定下神回到路上,向前探索了十餘步,這才發現有點不妙。
假使坐騎晚片刻遭殃,連他也要遭殃了。
是一座大型陷坑,寬與路相等,長約丈二,翻板上面布了土,並不精巧,但用來陷
在煙中賓士的人馬,威力就驚人了,必定人倒馬陷,萬無幸理。
“天殺的!”他心中咒罵:“他們在那兒弄來這許多焚燒時,可發如此巨量濃煙的
東西。比迷毒霧更霸道可怕,狗養的真不惜工木呢。”
迷香毒霧都有藥可解,這種焚燒所發的濃煙可沒有解藥,唯一可自救的方法是趕快
離開,或者盼望老天爺幫忙來上一陣風把煙吹散。
煙通常此空氣輕,可是沒有風,伏在低處更危險,濃煙在樹林草叢中聚積不散,支
持不了多久的。
路上危險,可能還有更可怕的機關埋伏。
除了用尿浸腰巾掩口鼻之外,他毫無辦法,愈走動需要空氣愈多,他不能用輕功狂
奔,那會死得更快。
定下心神,他向東北摸索而行,當然無法分辨方向,他只能憑本能,像個瞎子一樣
徐徐在樹木草叢間摸索,儘量減少浪費體力,以最緩慢的吐納術減少空氣的需求量,希
望能穿越這濃煙大陣。
最簡單的東西,也是最致命的東西,濃煙就是例子,可以大量使用,不像迷香毒霧
只能控制極小的空間。
他記得女人所說,漳河在東北十里外。
他不相信濃煙會散佈在十里範圍,有河就可能有風,有風他就死不了。
勝利永遠屬於臨危鎮靜的人,假使他漫無目標地亂奔亂竄,決難支援片刻。當他發
現煙已經逐漸淡薄時,昏眩噁心感也正加快地減弱,重生的喜悅令他鼓舞,定下心神一
步步向煙淡處走去,原已沉重的雙腳,也變得有活力了。
但在剛脫離煙陣時,他卻昏倒了。
同一期間,廿裡外的毛岡口村。
這座小村原來有五六十戶人家,這兩年有些家破了,有些逃入太行山當強盜去了,
有些……總之,剩下的只有卅戶左右,而且都是一些老弱人丁,靠原已不足的糧食,加
上一些野菜茍延殘喘。
村西史家,本來是大戶兼糧紳,農戶繳不出糧,糧紳也跟看倒黴,史大爺一急就上
了吊,田地因欠糧而充了公,一家子受不了飢寒,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間,突然全部失
了蹤,生死下落不明。
唯一留下來的人,是長工頭子翟日高。這位翟工頭在史家受僱七八年,粗粗壯壯的
一個老實單身漢,農暇期間,會冒著大雪到府城找朋友混一段時日,誰也不知道他到底
在府城混些什麼,反正他的日子過得不好也不壞。
一座大農莊,目前就由他一個人看管,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管的,村子裡的人幾乎把
他給忘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平時不受人注意的人。
當這位粗粗壯壯,長了一張樸實面孔的長工頭兒,發現後院天井裡出現兩個穿勁裝
的美麗大閨女時,樸實的面孔出現奇異的陰森表情。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他沉著地問,本能地緊了緊土青市外襖的腰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