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五個白字“姚瘋子之墓”,工匠手藝精湛,字型蒼勁,望著這五個字,姚新柔更是生出一絲悽然,楚天適時的握上她的手,帶著一絲歉意:“新柔,不好意思,當時倉促了一點。”
“沒有查瘋子真名,只刻了外號頂著。”
說到這裡,楚天撥出一口長氣,拍拍她的手背道:
“你放心,我馬上讓人給他更換一塊石碑。”
姚新柔輕輕搖頭,微微反握楚天的掌心回道:“楚天,這不要緊,瘋子生前喜歡外號勝過本名,覺得人存活於世必須瘋狂、兇狠才能生存,所以你還是留著這塊石碑吧,免得更換其它不喜歡。”
楚天點點頭,沒再堅持。
生果,蠟燭,竹香,還有紙錢。
楚天陪著姚新柔一張一張的燒著東西,重複前幾天跟書生在海南所的事,接著跟沙家士兵要了一盒煙,一根一根的點上,然後將煙立在墓碑前:“瘋子,新柔來看你了,你在金三角生根吧。”
姚新柔微微一笑,捏起幾張紙錢放入火盆。
一陣冷風襲來,火焰忽然拔高些許,映紅了楚天和姚新柔的面孔,這一場祭祀足足持續了兩小時,待兩人站起來時,楚天的小腿都有些痠麻,隨後見到鞋帶鬆了,正要俯身卻見新柔先蹲了下去。
女人手指翻飛幫楚天繫上鞋帶,還幫楚天拍飛掉褲腳的水珠和紙屑,無微不至,楚天眼裡閃過一絲感動,伸手把女人拉了起來,攏攏她的頭髮:“新柔,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會愧疚的、、、”
“傻了!”
姚新柔站了起來,幽幽一笑:
“你是我男人,我不對你好對誰?”
沙家士兵投來豔羨和崇敬的目光,顯然姚新柔這樣的天使格外稀罕,楚天滿足的摟著女人,隨後護著她鑽進車裡,沒有多久,車隊就離開了瘋子之地,墓地很快就恢復了清靜,唯有紙灰旋飛。
車隊在駛過一條街道時,像昨天一般戛然而止。
怎麼這兩天都要中途停車?犯土地公了?在楚天微微皺眉中,一名沙家士兵很快走過來,恭敬的向楚天開口:“先生,沒什麼大事,前面只是一個走路的乞丐忽然倒下,我們馬上搬走他離開。”
楚天點點頭:“好!”
他正要搖上車窗時,趴在窗戶邊的姚新柔卻喊了一聲‘請等一下’,隨後她就推開車門走了出去,布鞋在水泥地上濺起一連串的水花,楚天微微一愣卻沒多想,擔心她出事就也推開車門跟上去。
前面,三名士兵正把一名衣衫破爛的女子抬起,想要放在旁邊給巡防隊員處理,靠近的姚新柔忙揮手讓士兵把她抬到乾燥之處,還揮手讓人拿了一瓶水過來,扶起她的頭,把水一點一點送入。
楚天趕到時,那名乞丐已經喝了兩口淨水。
楚天掃過她一眼,衣衫破爛,全身還散發著一種黴味,加上她身上帶著的汙泥和油跡,別說是沙家士兵,就是圍觀民眾也閃得遠遠,所以見到姚新柔喂水都微微訝然,顯然是難於相信她所做。
“這是一個吸毒者、盜竊者、濫交者。”
沙家士兵靠近楚天,壓低聲音彙報:“本來我們要把她拖去槍斃的,但沙小姐網開一面就饒了她性命,不過因為民眾對吸毒者的深惡痛絕,她日子不太好過,食物也多是撿垃圾或他人施捨。”
“只是看其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防區民眾種植毒品給癮君子吸個痛快,卻對防區內的吸食者厭惡,沙家也會對吸食者進行嚴厲懲罰,輕則判刑和驅趕出境,重則斷手斷腳甚至槍斃,因為沙家絕不允許民眾成為沒創造力的人。
楚天深知這一點,所以對乞丐境遇點點頭,他同時發現沙家士兵所言不虛,乞丐身體狀況極差,雖然在喝著水吃著食物,還披了新柔的外套,但全身還是不停顫抖,這是生命即將逝去的跡象。
她熬不過今年的雨水了。
楚天暗嘆一聲:不,是今天。
而這個時候,喝下半瓶淨水的乞丐緩過半口氣,還吃了一點巧克力暖了身子,她望著面前的姚新柔,臉上綻露出美麗的微笑:“我一直像動物一樣地活著,但我今天將像個天使一樣地死去。”
“因為你的愛,你的關心,謝謝你、、”
說完這些話後,女子腦袋微微一仰,含笑而終,這名乞丐的臨終舉動,不僅震撼了沙家士兵和民眾,就連楚天也是身軀一震,想不到臨死之人不是呈現痛苦讓人憐憫,而是回報新柔一番感激。
姚新柔微微閉眼,抱著乞丐屍體深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