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露珠春雨等幾個丫頭都不知道上了哪兒去,只有陳瀾正饒有興致地往他身上瞧,他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姐,莫非是我衣裳穿反了?”
“我只是覺得,如今你再不像是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家公子,沒有丫頭服侍,這衣裳也穿得妥妥帖帖。”
“原來為著這個……還不是師傅說的,男子漢大丈夫要是連衣裳都要外人幫手,遭了事情就更加不著調了。”陳衍一想起宜興郡主是用什麼辦法灌輸這些道理的,忍不住就打了個寒噤,露出了些許齜牙咧嘴的表情,“咳咳,不說這些。姐,原本是昨天從杜府回來就應該去見你的,可被我一覺睡耽誤了。昨天我在杜家見到了楊大哥。”
“他去了杜府?”陳瀾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捎帶給楊進周的那封信,忙向陳衍問道,“他可是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陳衍嘿嘿一笑,見陳瀾沒好氣地瞪了過來,這才老老實實一字不漏地複述了楊進周的話:“楊大哥說,事情辦成了,那邊答應幫忙,只卻追問了先頭的事考慮得如何。他還說,他問了杜閣老,杜閣老說,陰謀詭譎的手段只能管用一時,與其折騰這些,還不如用堂堂正正的陽謀,這才是讓人提防不了抵禦不能的手段。”
好容易複述完這番他想著都覺得頭大的話,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姐,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不和師傅去商量?師傅是你的乾孃,又疼愛你,如今雖然住在宮裡,可你真要見也不是很難的事,讓她去思量這些不是更好麼,何必你在這殫精竭慮?”
“你不明白。”陳瀾輕輕嘆了一聲,見陳衍一副你不說我怎麼會明白的表情,她想了一想,決定還是對小傢伙點透一些,“娘不是尋常郡主,而是皇上最信賴的人,如今住在宮中,其實還掌著御馬監的兵符。所以,她才不能管晉王府的事,而我也不能拿著外頭的煩心事去讓她操心,那樣會讓她失去如今這種置身事外的地位,你明白嗎?”
“所以姐你才不和師傅商量?”
陳衍反問了一句,見陳瀾點頭,他頓時小大人似的連聲嘆氣,等到站起身後,他突然轉頭看了看陳瀾,旋即用力地抱了抱她,接著才生怕有人看到似的後退了幾步,又搔了搔頭,認認真真地說:“我現在能幫上的忙有限,但等到將來,我一定能夠幫姐你分憂解難”
“好好好,我可記著你這話了……”
姐弟倆說笑一陣,又一塊去了蓼香院向朱氏請安。等到陪著用了早飯之後,陳衍終究沒答應請假一天好好歇歇,又精神抖擻地出了門去。看到他這般光景,朱氏欣慰地對陳瀾說道:“這才大半年,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都是你這個姐姐想得周到,文有韓翰林,武有宜興郡主,再加上他也爭氣,京城年輕一輩的子弟裡頭,再過十年就看他了”
陳瀾自己也覺得高興,此時順杆兒就又添了一句:“老太太也別把功勞都往我這姐姐身上推,您也不是為他尋了一門好親事?有杜閣老這位未來岳父看著,他也就平添了一位尊長教導,這可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
祖孫倆你眼看我眼,不禁坐視一笑。由於朱氏慣了身邊有人說話,她就把針線活都搬到了這裡,閒時朱氏還指點她針法繡法,如此一來,時光自是過得飛快。期間楊府還打發了莊媽媽過來送時令果子,陳瀾又回送了幾瓶果酒。及至羅姨娘和陳汐打宮裡回來的訊息傳進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她們在宮裡耽擱了這麼久,還用了一頓午飯?”朱氏看著前來稟報的張媽媽,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別說是她們,就是別的正派皇親國戚,也沒有這麼招搖的,貴妃娘娘喪子心痛,她們也該在旁邊勸著些,怎麼沒事盡給別人留把柄”
張媽媽不敢接話茬,陳瀾不得不在旁邊規勸了朱氏兩句——一涉及到陳瑛和羅姨娘的事,朱氏便很容易發火,這幾乎是定律了。然而,她才說得朱氏臉色和緩了些,外間鶴翎卻進來報說羅姨娘求見。這下子,朱氏一下子面色一沉。
“她一個妾室,不經過主母跑來見我,哪有這樣的規矩”
對於羅姨娘的一回府就來求見,陳瀾心裡飛速思量了一會,最後覺得事涉陳汐,於是只得打疊了精神勸道:“老太太,羅姨娘畢竟剛從宮裡回來,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說,平日裡羅姨娘都是隻在院子裡,並不來擾您,這次破例一回也無妨。”
“也好,看她能說什麼”
此話一出,鶴翎自是出去通傳。不一會兒,尚未除去那一身真紅大袖衫禮服的羅姨娘就進了屋子。平日裡羅姨娘在家只穿桃紅fen紅,此時這一身大紅色貨真價實紮了朱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