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這鬼地方啊!
“你說過寫完書就要陪孩子的!”弗倫娜走過來說。
我說我在寫附記,馬上就完了。
“我看你呀,可能是白費力氣,從史學角度來說,你這本書太另類;從文學角度看,又太寫實。”
她說的對,出版商也是這麼說的,唉,有什麼辦法,這是史學界的現狀逼出來的啊!
在這個時代作為一個超史研究者是不幸的。超新星紀元到現在也只有三十多年,可對它的歷史研究已是轟轟烈烈,早已超出了史學的範圍,成了一種商業炒作。書出了一本又一本,大都是譁眾取寵之作。一些無聊的所謂史學家們還把這三十多年分成許多時代,其數量比超元前歷史中的朝代都多,時代的長度精確到天,分段炒作,大賺其錢。
目前對超元史的研究大致分為兩個學派:架空學派和心理學派。
架空學派最為盛行,該學派的研究方法是對歷史進行假設,如:如果超新星射線的強度再強一點點使只有八歲以下的人存活,或再弱一點點使二十歲以下的人存活,超元的歷史會是怎樣?如果超新星戰爭不是以遊戲形式而是打公元概念的常規戰會怎樣?等等。這個學派產生自有其原因:超新星的爆發使人類意識到,歷史程序從宇宙角度看有一定的偶然性,正
如該學派的代表人物劉靜博士所說:“歷史是順一條小溪而下的一根小樹枝,可能在一個小旋渦中迴旋半天,也可能被一塊露出水面的小石頭絆住,有著無窮多種可能。史學作為一門科學,如果只研究其一種可能,就像玩一副全是A的撲克牌一樣可笑。”該學派的產生還與近年來量子力學的纖維宇宙理論被證實有關,纖維宇宙論對包括史學在內的各門學科產生的深遠影響才剛剛才始。
我不否認架空學派中有一些嚴肅的學者,如亞歷山大·列文森(著有《斷面的方向》)、松本太郎(著有《無極限分支》),他們的研究都把歷史的另一個可能走向作為一個獨特的角度,以它來闡明真實歷史的內在規律,對這些學者我是持尊敬態度的,他們的著作遭到冷遇是史學界的悲劇。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個學派也給那些靠花拳繡腳譁眾取寵的人提供了很合適的舞臺,他們對架空歷史的興趣遠大於真實的歷史,與其把這些人稱做史學研究者,還不如叫空想小說家合適。他們中的代表人物就是上面提到的劉靜。她最近頻繁地在媒體上露面,為她的第五本書大肆炒作,據說這本書版稅的預付款就高達350萬火星元,書名叫《大如果》,從這名字就可以看出是什麼貨色了。說到劉靜博士的治學態度,不得不提到她那公元世紀的父親。別誤會,我並不是搞血統論,但既然劉博士反覆強調她的學術思想是受了她那偉大父親的影響,我就不得不對其父做一些瞭解。這還真不容易,我翻遍了公元世紀的資料,檢索了所有可能找到的古老的資料庫,都沒有查到那個人。好在劉靜曾是弗倫娜的研究生導師,就託她去問劉博士本人,結果得知:劉靜那個一事無成的父親劉慈欣在公元世紀寫過幾篇科幻小說,大多發表在一本叫SFW的雜誌上(我考證過,是《科幻世界》雜誌,它就是現在壟斷兩個行星上的超媒體藝術市場的精確夢幻集團的前身)。弗倫娜還拿來了其中三篇,我把其中的一篇看了一半就扔到一邊了,真是垃圾,小說裡的那頭鯨居然長著牙!在這種父親的影響下,劉靜博士做學問的態度和方式也就不足為奇了。
超史研究的心理學派則嚴肅得多,這個學派認為,超元歷史之所以大大越出了超元前人類歷史的軌跡,是由於超元社會的孩子心理所至。這個學派的代表人物馮·施芬辛格所著《原細胞社會》,系統闡述了公元初沒有家庭的社會的獨特內涵;張豐雲所著的《無性世界》走得遠了一些,引起了一些爭議,但其中對一個性愛還基本沒有出現的社會的分析還是很嚴肅很精闢的。但我認為心理學派的基礎並不牢固,事實上,超元孩子的心理形態與公元世紀的孩子是完全不同的。在某些方面,他們比公元孩子更幼稚,而在另一些方面,他們比公元大人都成熟。超元歷史和孩子心理,誰造就誰,這是一個雞和蛋的問題。
還有一些嚴謹的學者,他們不屬於某個學派,但其超史研究的成果還是很有價值的。比如A·G·霍普金斯,其著作《班級社會》對孩子世界的政體進行了全面的研究,這本鉅著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攻擊,但大多是出於意識形態原因而不是學術原因,考慮到本書所涉及的領域,這也不足為奇;山中惠子的《自己成長》和林明珠的《寒夜燭光》,是兩部超元教育史,雖然其中的情感因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