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小尼庵內只有這麼一位老尼掛單,難怪她火氣忒大,敢情一個人孤苦居此,連個話伴都沒有,氣悶難消,大冷天碰到芮瑋來瞎撞門,若非出家人,怕已出手打人了。
芮瑋碰了一鼻子灰,鬱鬱不樂地離開,心想:“這裡再找不到,怕是高怕父弄鍺了,野兒並不在華山修行。
他神情沮喪,目無所視地亂走,走了一刻,忽聽一聲輕咳,不由他駭了大跳,回頭望去,不知何時身後站著一人。
只見那人身體臃腫,面容清矍蒼老,倒非他是個胖子,只因身上又是棉袍又是翻毛大皮襖,活象個大狗熊似的。
芮瑋不敢小視這身後老人,心想他穿了這麼笨重的行頭,竟能來到身後令自己毫無所覺,還不知他在身後跟了多久,要是他不輕咳一聲,只怕再跟下去,自己仍不知覺。
再向來路看去,足有數寸厚的雪地,僅有自己的一行腳痕,卻不見老人的腳痕,內心更是大駭,心想此人莫非是妖怪不成?
老人默不作聲由得芮瑋打量,等芮瑋用著詢問的眼光望著他時,他笑了笑。
芮瑋跟著一笑,他心頭有事,一笑後,見老人沒有說話,以為行路之人,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於是他也默不作聲,照舊行起路來。
芮瑋邊走邊長吁短嘆,渾然忘了剛才見了奇怪老人一事,實在他心中煩惱得很,腦中縈迴的只有野兒的影子,只覺野兒的幻影,一會兒巧笑情兮,窈窕少女的裝束,一會兒寶象莊嚴,緇衣芒鞋的尼裝……
走了一段又聞一聲輕咳,芮瑋這時不再驚駭,已知老人輕功高得出奇,他跟著自己不知有沒有事。
他也不怕老人對他不利,心想老人要暗算自己,第一,次跟在身後出手,自己就難逃大限。
芮瑋脾性執拗,老人不打招呼他也懶得招呼,一會他又忘了老人的存在,繼續想起野兒來。
老人第三次輕咳,正當芮瑋回憶到與野兒相處時最難忘的一刻,只覺又與野兒相倚在湖畔,她在掬水給自己解渴,這段回憶被老人打斷,芮瑋暗暗有氣。
心想你老跟在我身後做什?當下飛奔起來,欲拋脫老人的緊跟。
芮瑋奔得好快,耳中山風呼呼,刮在臉上如針刺般,奔了一刻停了下來,回頭望去,嘿!老人好象沒動似的,帶著微笑著在身後。
芮瑋又驚又佩,他在疾奔時根本不覺身後有人,那知老人如鬼魅般不即不離。
芮瑋不信老人永遠跟在後面而令自己不覺,一股好勝心被激上胸際,又飛奔起來。
這一奔,只見芮瑋身法快得有如閃電似的,但那老人照迫不誤,身法更加如流星趕月,緊接不離。
芮瑋心知輕功遠不如老人,他知道老人想追上自己輕而易舉,他現在和老人打消耗戰,暗忖:“看閣下能跟到何時?”
芮瑋自信內功不會輸給老人,長奔下去等於在相較誰的內功悠長,果然兩個時辰後,芮瑋發覺在內功方面,自己是稍勝一籌了。
倏地,芮瑋停下身來,面不紅,氣不喘。
老人仍在芮瑋身後,並未遠離一寸,輕功方面只高不低,但是微聞他氣息喘喘,這雖微的聲音已不能再讓芮瑋無法知覺身後有人在跟著。
老人憩了一會笑道:“內功,我服了你。”
芮瑋聽他說話,好勝心頓時泯滅,回身抱拳道:“老丈有何貴幹?”
老人回禮道:“這位小兄弟別怪我剛才無禮,我想試你來著,結果一試,大有可為。”
芮瑋摸不著頭腦,笑間:“什麼大有可為?”
老人道:“你不是在找人嗎?”
芮瑋奇道:“老丈如何知道?”
老人笑道:“華山共有十六座尼庵,打你從第一座尼庵找起,我就跟了你了。”老人不等芮瑋疑問,接道:“大冷天找人,而且找的是位尼姑,這尼姑對你想來十分重要,我好奇下,倒要看看這位尼姑是誰?”
結果跟到最後一座尼庵,那老比丘發了火,你失望了,我也失望了。
你失望的表情令我很感動,本來我的失望很小,只是一種好奇沒有結果的失望,看到你痛苦的表情,我覺得花了那麼大的勁,跟著你,未能看到一位能令你——既年青又有為的青年沮喪至斯的尼姑,大大不甘心起來。
我非要見見那位尼姑是誰,害得你如此,為了滿足我強烈的好奇心,所以我想指給你一條明路……”
芮瑋大喜道:“敢情老丈知道這華山上還有一座外人無法找到的尼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