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子翻身”就覺得自己腳脖子疼。
“葉記者,烏雲護士!”打頭的老志願兵熱情地打了聲招呼。“胡班長,小黃,你們怎麼來了?”葉想微笑著迎了過去。兩個兵一個立正,“報告,今天團裡來車了,正好你可以搭車回團部,明天就能坐火車回北京了!指導員讓我們來接你回去。”“真的?”葉想有點兒驚喜,在他們的幫助下上了馬。
“是啊,葉記者想家了吧?”戰士小黃笑嘻嘻地說。葉想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可不是,都倆月沒見過爸媽了。”“俺都一年多沒見過爹孃了。”小黃小聲嘀咕了一句,笑容也沒了。
葉想不免後悔提起了“父母”兩個字,當兵的最惦念的就是家人。看見葉想自責的表情,胡班長一瞪眼,“你在那兒瞎叨叨個啥,要當兵就得吃這個苦!新兵蛋子!”說完一聲呼嘯,馬兒們開始奔跑。
“葉記者,這些天辛苦你了,歡迎再來!”“葉記者,一路平安!”“葉記者,別忘了我們!”“出了報紙,可一定要給我們一份啊!”連隊的官兵們追著啟動的汽車使勁揮手。葉想也從車窗裡探出頭來,邊揮手邊大聲喊:“再見!我會的!大家保重!烏雲,給我寫信!”
每次離開採訪地,葉想都要經歷一次這樣的送別,官兵們毫無雜質的熱情和留戀,總讓她眼眶酸酸的。
營房漸漸消失在視野裡,葉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坐了回去。看著她的紅眼圈,開車的老志願兵和他的新兵徒弟都瞭解地笑了。葉想一吸鼻子,也衝他們一笑。等車子開了三十分鐘之後,原本都沒膽子正眼看葉想的小徒弟,也敢偶爾在老志願兵和葉想的閒聊中插一句了。老兵耿直,小兵活潑,三個人聊得挺開心。
按小兵的說法,今天分配他們的車來接葉想,把其他車組給羨慕壞了。葉想明白,這些兵常年跑在內蒙廣闊的草原上,再美的景色看得多了,也只剩下了寂寞。這地方除了當地居民和衛生站,基本就看不見個女的,更別說葉同學這個級別的美女了,所以只要是力所能及,葉想就儘量跟他們多聊一些,哪怕都是些廢話。
“哎,李班長,你們不是說後天才能來嘛,怎麼提前了?”聊天間隙,葉想隨意地問了一句。老志願兵還沒說話,那個小徒弟搶著說:“我們送張少爺回哨卡!”“張少爺?”葉想問。老志願兵瞪了小兵一眼,“你個臭小子,胡扯個啥,是張副連長!那外號是你叫的?”
葉想一聽就知道里面有些彎彎繞,耿直的老志願兵雖然罵了徒弟,可顯然他對那個什麼張副連長也不感冒。前前後後這麼一說,葉同學就明白了,那個張副連長又是個有後臺的人,別看軍事素質不咋地,可當兵的時候就仗著自己有個啥首長親戚,生生把別人提幹的名額給佔了。結果那個軍事素質優秀的班長到期只能復原返鄉,在地裡辛苦刨食過下半輩子。
“張少爺”嫌哨卡艱苦,經常找藉口請假,而且一休就超期,要是趕上個演習,他肯定去泡病假而不肯受那個苦。他鄉下的老婆也經常跑來團裡,按說連職一年就一個月的探親假,可他老婆一住下就不走了,吃的用的都從部隊拿不說,連自己的貼身衣物也讓小兵給洗。
最後老志願兵說,上頭怎麼考核他咱不知道,可在咱這些兵心裡對他可都是有桿秤的。“訓練不發言,總結不發言,一到演習扁桃體就發炎;成績不突出,政績不突出,遇上巡邏就腰間盤突出!”
“哈哈!”聽到這裡,葉想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戰士們大多沒什麼文化,但他們自己編的順口溜特別有意思,而且通常都是直指要害的。
看見葉想大笑,聊開了的老志願兵突然想起眼前這位是記者,回頭別因為自己這順嘴一說,人家再給報道了,那團裡這些年辛辛苦苦的成績可就都白乾了,團長政委非生吃了自己不可。“好了,咱別說這個了。其實我們團是很優秀的,那個張連副就一個,其他的基層軍官們還是很好的,真的!”
經過這幾年上山下海的鍛鍊,葉同學察言觀色的本領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也很瞭解軍報報道對基層部隊的重要性,一看老志願兵的臉色就明白了。“老班長,放心,瑕不掩瑜,我們看中的是集體的成績,而不是某個人的成績!個別的缺點不能掩蓋整體的優點嘛!”葉想微笑著說。老志願兵立刻鬆了口氣,雖然那什麼魚自己沒聽懂,但是葉想的意思他明白了。
第二天,政委代表沒在家的團長,率領邊防團常委們恭送葉大記者出門,人人都是笑容滿面,依依不捨。
如果沒當過兵,是根本體會不到上級機關對於基層部隊的影響力,哪怕你在機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