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眼前這人,曾共經生死,竟抵不過一點絕色?
耶落雲迎他目光,心起愧意,咂咂唇,道:“赫連,我可以告訴你,我以前即識得她。當年辭了大將軍的職務,搬離王都,也是為了方便尋她……”
赫連銘遽然愣住。
耶落雲收起眉間玩世不恭之色,苦笑:“赫連,若我以多年的友情請你放她,是否行得通呢?”
赫連銘方唇緊闔,褐顏凝沉。
耶落雲嘆氣:“我明白了。”己所不欲,勿施與人,他未免天真了。
赫連銘緩緩道:“耶落雲,這世上,若說有我不願為敵的人,你必在其中。”
不願為敵,卻已為敵,是麼?耶落雲頷首:“赫連,請相信,若你是她的真心選擇,我……”仰起月眸,坦誠相對,“不會插手。”
赫連銘面容更沉,“我會要她真心相付。”
諶墨抿唇,一抹淡哂還未成形,已聽……“不行!”耶落雲搖首,“她這樣的姑娘,這樣即使骨斷血崩亦傲立得像一株天山雪蓮的姑娘,不能被錯待。”
噫?諶墨好笑:原來自己那個由生最狼狽最落魄的當下,竟會讓人與神潔的天山雪蓮聯想一氣麼?
錯待?赫連銘面色一變,“我可以讓她成為東漠第一個漢人王后!”
耶落雲意外:“赫連……”竟已用情如此之深?不是暖床,不是侍姬,是王后的大位?
不妙哦。諶墨在馬上微微恭首一禮:“赫連少主,承蒙錯愛,諶墨不勝感激。”細想下來,這怕是這隻怪鳥自她嘴內聽到的最雅緻的用辭……“可是,我們漢人最重女子名節,所謂一女不嫁二夫,諶墨已然有夫家了,對少主的錯愛只能心領。”
夫家?耶落雲稍怔,赫連銘方唇已譏諷勾起:“你那個所謂‘夫家’,真是你的夫家麼?”
不然呢?諶墨挑眉。
邪氣薰染眼角眉梢:“為人妻多時仍是處子之身,是你們漢人女子的習俗,或是你們漢人男子已不濟事到無法滿足妻子了呢?”
“你……”諶墨頰飛薄紅,眸轉水瀾,本是魅不可擋桃花樣貌,卻把修長皓頸一挺,惡霸小侯爺張揚出場,“下流胚子王八蛋,人家夫妻間的事幹你底事?你儘管憑你豐富的床史就能斷定本少爺是否處子之身,本少爺和我家相公的夜夜春宵又何須向你交待?”
她一串破口大罵,脆生生,響叮叮,明明是彰顯粗野,音質卻非同一般的好聽。耶落雲聽得笑斷肝腸,赫連銘卻是怒不可遏,想到她已屬於另一個男人的事實,嗓內嘶出戾音,玄衣化作墨光,眼底陰暗,右掌迅烈,向那段該死的皓頸鎖過去。
沒有意外,被耶落雲出身格下,一對好友,在空中拆了十幾招,且大有樂此不疲之勢。
如此情形,諶墨樂見其成,並有意成全,雙腿向馬腹上猛力一夾,“駕!”善良地將這方天地留給怪鳥和笨蛋對決。
“妖魚!”赫連銘牙根咬碎,反身便追。
耶落雲又一掌襲來,將他攔下:“赫連,我不會任你摧殘我的天山雪蓮!”
天山雪蓮?她?赫連銘懷疑他腦子可是壞掉?“你沒看到,她已然逃了!”
“只要你就此放手,我不會讓她逃!”
“耶落雲!”怒吼!
“赫連銘!”同樣怒吼!
玄衣,紫裳,兩條九尺男兒,一路纏鬥,追向那隻奔逃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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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要休息,漁夫也要休息。
諶墨倚在樹下,一邊大嚼點心大吞清水,一邊因幾丈外也窩身樹下的兩人向老天遞送白眼:那兩人是鐵打的不成?直到她在馬上累得要休息了,那兩個方藉機休戰調憩,還真是不討人欣賞哩。
“少主!”風塵僕僕,馬聲嘶嘶,軒光終是趕上了主子。
赫連銘眄見屬下有異的面色,潑墨濃眉擰起。
“屬下才接到汗主的飛鴿傳書。”軒光單腿跪地,將鹿皮函奉過頭頂。
赫連銘只掃幾眼,狠色已起。
“右海、阿特幹部落又鬧事了不是?”斜對面的樹下,耶落雲單手支頰,以事不關己的優閒口吻,“早對你說了,你把他們兩家的女兒都娶了,保管有幾年太平日子過。了不起奸詐一點只娶一個,讓他們打個頭破血流去。哼,這正妃的位子,我的雪蓮不稀罕,你那東漠之花可是喜歡得不得了喔。”
赫連銘峭稜眉骨下的深邃雙目撩起,死死盯住這個相交數載、撕破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