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輕然下滑,蕭十郎帶著逍遙侯同墜入迷霧朦朧的深淵。
痛極的心,寸斷的肝腸,匯聚成滴淚從連城璧空洞眼中滴下,追著蕭十郎墜下的身影同墜落崖底。
手指依舊懸空,卻再也觸控不到對方的溫度。連城璧覺得自己的心正被只無形的手攫得鮮血淋漓,無法相信,結局的改變竟會是般模樣……
“十郎……”
無意識的輕念隨著拂而過的清風款款飄散,碎成無數的小片在空氣裡逐漸消散……
第二卷
第 69 章
站在懸崖邊上,連城璧從籃子裡抓出把紙元灑向崖底。陣清風帶著澹澹的哀愁幽幽襲來,捲起漫的花白搖搖墜墜飄向無際的遠方……
蕭十郎墜崖已有七日,然而手指滑落的剎那,卻始終刻在連城璧的腦海久久不曾消散。
當日蕭十郎墜崖後,蕭沛從後方趕過來,扶住連城璧起身時,見他目色空洞面容呆滯,不由得問道,“少主,發生什麼事?十郎呢?”
才剛問完,只見連城璧雙眉緊蹙,抑制不住內心翻騰的血氣,口鮮血徑直噴湧而出。血珠仿如火般在半空綻開成瀲灩的紅,滴滴墜落在地瞬間融入泥土中,夾雜成混亂的片血紅。
“少主,少主!”蕭沛大驚失色,也顧不上詢問蕭十郎的去處以及玉佩的來歷,忙扶連城璧回莊。
經由白楊綠柳二人精心調理後,連城璧身子才剛恢復分,便帶著紙元來此吊念蕭十郎。
“小鬼,看什麼?是沒見過長麼帥的人麼?”
“因為,想啊!想親,就親。需要原因嗎?”
幼時深藏在心的記憶逐漸浮出水面,刻徹骨的悲傷宛如山洪爆發般,令連城璧心劇烈疼痛著。
“不如跟。只要有,即便是立刻退隱江湖,也是願意的。”
“在面前無需偽裝。那個揹負整個武林的連少莊主,在裡,只是連城璧。”
“會兒沒見,想。有沒有想啊?”
連城璧已記不清是從何時開始,蕭十郎便已入侵他的心裡。是幼時的捨命相救,還是長大後的糾纏不休?待得想要理清時,卻是滄海桑田應猶在,物是人非換人間……
斷袖如何?兄弟又如何?
連城璧微微抬手,出神地看著指間的白紙隨風拂而過,心,彷彿也跟著緩緩飄遠……
人都已經不在,還計較些做什麼?
“城璧,”朦朧陽光下,似乎看見蕭十郎俊逸的笑臉正站在不遠處朗然而笑,“站在裡做什麼,是不是想?”
等連城璧定睛看去,那影像驟地下消失,只剩寂靜在空氣裡落寞懸宕,
連城璧用力闔上眼簾,心在瞬間有片刻的刺痛。隨即而來的,是更為洶湧而強烈的悲愴。那些掙扎在心底不肯停歇的悲慼、梗咽、嘶吼,仿如尋找突破的口子般在身體內肆意竄動。
白楊綠柳和蕭沛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連城璧灑完紙元后走來,忙迎上前道,“少主。”
連城璧側目看向蕭沛,嘴角彎起抹淡淡笑意,“爹……”
簡單的個字,令蕭沛眼眶陡地紅,差沒能遏制眼淚奪眶而出。
“想,十郎沒有死。”話時,連城璧心中道聲音呼嘯而過。好像有人在不知名的角落嘲笑自己,‘人都死,紙元也灑,再來自欺欺人不覺太遲嗎?’
“想,”連城璧強忍著喉間的灼燒感用力開口,“們應該去崖底看看,或許……”
“少主,”白楊伸手抓著袖子抹抹眼角,黯然道,“都已經七,沒或許。十郎的事,咱們都心痛。但是無瑕山莊和沈家,還等著去打理呢!”
“是啊少主。”綠柳目色隱著悲傷,頭道,“沈家那邊,債主已經上門催幾次。”
連城璧轉身看向濃霧繚繞的懸崖,靜半晌神後緩緩回身,輕聲道,“走吧!”
回到無瑕山莊後,白楊拿來沈連兩家的賬本遞給連城璧過目。
連城璧接過細細看許久後才道,“依著兩家目前的情況看來,若是賣沈家也不夠保全無瑕山莊。但若賣無瑕山莊,卻可保住沈家。”合上賬本,連城璧抬眼望著白楊綠柳二人問道,“們以為如何?”
“,”白楊綠柳面面相覷眼,震驚與連城璧那慍著淡淡哀愁的眸子,也不敢多做言論,只得勉強答應,“咱們切都聽少主的。只是莊子若是賣……將來大家的人都上哪兒住去呢?”
連城璧彎唇輕笑道,“莊子也不是真賣,只是放在錢莊抵押。等將來贖回來也是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