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研神情一振,躬身向楊南二人福了一福,低聲道:“仙師在上,請恕小女子無禮。”
楊南見這女子乃是鬼魂所化,而且還曾是宗師級的鬼魂,如今卻變成了普通陰魂,這番古怪的轉變放在已成尊者的法眼中,自然一目瞭然,他心中驚奇,問道:“你原來是一個鬼修!人鬼不居一室,為何你會逗留人間?”
人鬼相居,人身陽剛之氣定會被鬼漸漸侵襲,這書生看來來完好無損,豈不怪異?
真研搖了搖頭,道:“仙師恐是久不入凡間,如今這世間鬼魅眾多,人鬼混雜,我一個小小女鬼,在這世間早就不算怪異了,我之來歷,早就忘卻,實在不必提及。”
‘人鬼混雜!’楊南眼中寒光一閃,淡淡道:“那你便說說海城之事到底如何吧。”
真研點點頭,道:“通幽古鏡來歷奇特,乃是南昊鏡、通幽鏡兩鏡一體,這一對雌雄法鏡來歷奇特,一直是我家傳之物,數百年前我慘死異鄉,魂魄被鏡光所攝,從此之後寄身通幽鏡中,從不與人相通,忽有一日,有人將我從一處古河中撈出,孫家小姐乃是海城大富之家,見此鏡華美奇特,便出巨資買了下來,這孫家小姐……便是舒郎的正妻了……”
楊南忽然聽到一段情事,愕然道:“如此說來,常兄與孫家小姐竟是因鏡成就緣分了。”
真研點頭道:“仙師智深若海,事實便是如此,孫家小姐極愛此鏡,忽有一日被賊盜去,輾轉周折落到舒郎手中,後來被孫家小姐見到,兩人便因此成了夫妻。”
艾慕雲呵呵笑道:“好古鏡,想必你也在當中出了不少力吧?”
真研臉現羞赧,點點頭道:“不錯,舒郎得鏡之後,賞玩贈詩,愛不釋手,他才學過人、文氣菲然,更難得的是,他是一個至誠君子,妾心慕之,無奈人鬼相隔,只好借孫家小姐之身償我心願,所以,才有了這一段緣分。”
楊南笑道:“原來如此,這麼說起來,你倒是一個有心的紅娘了,後來又怎樣?”
真研溫聲道:“後來,兩人成親之後,偶然得知我存於鏡中,蒙舒郎、姐姐不棄,不以我為異類而憎之,我三人詩詞相通、心意無二,那一段日子,好似到得天界一般,妾本希望等他們百年之後,再入鏡中苦修,期望修成人身重回人世,哪知……”
真研容光暗淡,又要垂下淚來,她難過片刻,又道:“那一日,海城之中四處火起,舒郎從書院急奔而回,喚我叫道:白蓮妖軍入城,大封全城,滿城百姓都出不去了,我三人還是速速逃命去吧。
我那時修了數百年,已是宗師之身,神通法力對上尋常修道中人也自不懼,我料想就算有人起兵造反,也傷不得舒郎、姐姐,我叫舒郎手執通幽古鏡、姐姐手執南昊鏡,我一魂雙分,使了裂魂之術分成兩個,分別護住他們二人,希望趁亂逃出城去……”
真研說到這裡,常舒眼中墜淚,大叫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忘語隕身,真研幾乎滅魂,我三人本可逃出生天,怎奈這白葉賊子滅絕人性,城中百姓無論男女老幼,就是孕婦、小兒他也照殺不誤,還說什麼要收血魂作什麼‘血神珠’!我見他殺得滿城猶如血海汪洋,一時不平,憤然而起,大罵賊子,這賊子好生狠毒,忘語為了護我,被他一掌擊飛,瞬間香消玉殞,所帶那面南昊古鏡不知所蹤!
真研見他法力高強,手下兵將眾多,拼著挨他三下白蓮法寶護著我飛逃,通幽古鏡神通奇特,竟可讓我躲在鏡中暫避一時,這才讓我逃過一劫!只是這一來,真研大損法力,竟又變回了尋常鬼魂了……”
常舒說到這裡,與真研相擁而泣,一人一鬼,淚灑海城,楊南聽得心中惻然,常舒憤然指責固然是書生意氣,但是精神可嘉,滿城如人間地獄的慘景,這書生竟敢挺身而出,實在大異常人!
‘看來,一切都是血神珠惹出的禍端了!’
楊南一臉平靜的望著白葉道:“你都聽清楚了?我殺你滿門上下,不冤枉吧?血神珠是何物?竟要百萬生靈血祭?說將出來,饒你不死!”
白葉聽到楊南似是肯定自己就是元兇巨惡,訝然道:“尊聖說哪裡話來?這一人一鬼相互勾結,正要害我義軍!俗話說:鬼話連篇!這鬼話如何能信?尊聖若要殺我,如殺螻蟻,但若不給我一個公道,如何能服天下人之心?”
楊南嘿嘿冷笑道:“好個公道!你既要公道,我便給你公道!!!”
楊南蛇身一振,巨大蛇尾在半空颳起一陣颶風,蛇尾如鞭,幻出無數幻影,不斷抽打在房屋地面之上,砸出一個個深坑,一陣風捲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