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攤開袖子蒙在臉上,蹲下來準備好好哭一場,老子終於活著熬到大主力登場,真不容易。
鏗然拔劍聲,劍身極軟,在風中抖開發出清宏長吟,只見得玄光驟閃,滿天絲線紛紛,極其毛骨悚然的刮骨聲中,清魄雙手握劍,以全身之力扎向見蔚,肅殺而堅決。劍刺透那具軀體時,血霧瀰漫開來,連空氣都是腥的。
見蔚抓著清魄的肩,十指露骨,崩到極限,腳下結了冰的地面,在這種力量的衝擊下,硬生生剖開了兩道溝壑。但加之於她身上那股攻擊的力量並未因刺透了她身體而消減,奔騰而出的恨意,沿著手臂,劍身,無止盡地貫穿。她被推到了石壁上,後背的劍直直扎入了堅硬石壁之中。
她聽得一聲輕微的喘息自那刺客的唇間漫出,那雙執劍的手緩緩的鬆開了劍柄,那手纖巧,骨節分明。見蔚茫茫然仰起臉,眼中落進了清魄酷厲無情的面龐。
“你……”血堵住了喉,一開口就滿嘴血沫。
“你私放蓮華,卻要我仙客鄉陪葬,我早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清魄抹開臉上的散發,仰天一笑。血紅的指,是綻開的花。捏花一笑萬山橫。
笑著笑著,眼淚珠子蓋住了面容,殺意結成的果綻放又旋落,她孩子般哭得泣不成聲。風裡滿是哭音,低低壓在嗓子底的嗚咽,像把鈍鈍的刀,一下輕一下重割著人的神經。
勒風眼一眨,左眼角滑下一顆淚珠子來,他自己有些奇怪與不悅,皺著眉頭看那顆淚。
我使緊抽了抽鼻子,湊近勒風,“你不要哭呀。”
“胡說。”勒風輕斥。
“大師兄你逞什麼強,她哭得那麼悽慘,跟她同系一身的你心裡也不太好受吧?”龍兒口上輕佻,眼神卻亮得驚人,兩盞火點在眼波中,灼灼地閃著冷冷的光。
“到底是些什麼東西讓她哭成這樣子?”勒風語氣不耐。
“您老天生欠缺的七情六慾。”
“噢?七情六慾?”勒風勾起嘴角,笑得清雅絕倫。
龍兒回他一個笑,同樣笑得百花盛開,“大師兄你也別太傷心,金無赤金人無完人嘛。”
我朝勒風飄去一眼,他也正好飄來一眼。耶?我立刻又回飄一眼,勒風橫我一眼轉回清魄處,嘴上卻反問龍兒:“我怎麼知道我沒有?”
我被勒風橫來的眼波勾得神魂顛倒,坐在地上發呆,內內,內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秋天的……波菜?
龍兒捏起我兩邊臉拉開,“我叫你跟他眉來眼去!”
“天要下雨,妹要嫁人。鍋,你就想開點。”
龍兒蹲在我跟前,眼睛裡的光淡了黯了,揉成一團細細的絨,“飛天,絕塵莊是不下雨的。”
“那我也要嫁。”
龍兒臉紅了,“你怎麼比我還不要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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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嬈越過眾人走向石壁,跟清魄說:“別又把她弄死了,我還要她找蓮華呢。”
竟真的是他。竟真的完璧如新。生是什麼,死是什麼,原來真正在他們眼中無生無死,有的,只是歲月的無止境滄桑,還有與永生相匹配的執念。
見蔚死白的原該痛苦不堪的臉上,意外地堆起扭曲地笑意,低低地陰陰地笑聲自她嘴間飄出來,所有人都怔住了,見蔚愈發肆意,笑聲越來越大。
“都說我被棄道義縱禍出世,你們知不知道真正被棄道義的卻是那個高高在上,滿口仁義的占星火夜!是她借我之手放出的蓮華!只是她做夢也想不到,我竟敢揹著她,將蓮華投入靈族巫術蘇家的白狐園子,把她氣怕得——”
見蔚說著把眼一閉,朝後靠在石壁上。
“靈族火氏天份最高,皓族占星一職很長時間都由火氏霸著的,侍著君王久了,眼中就沒旁的同族人了。巫術蘇家向來與火氏不慕,火夜只怕著蘇家告發天下是她放的蓮華,當下編了罪狀借了皓王令,平了靈族山林,可是依舊找不著蓮華。她怕得要死,最後連佔星的尊榮也不要了,竟給了比她更沒血沒肉的火煉,自己齋戒贖起罪來。真正好笑。到那個時候,她才想著贖罪。”
見蔚眼中起了血霧,“但她成功了,她的罪贖了,光鮮地退了場,只我墜入了六道三途,揹著所有的怨懟當著見不得光的鬼。”
“火夜為什麼要背叛皓王私放蓮華?”
見蔚望向勒風,有一絲迷茫,“我不知道,但她那時身懷六甲,她那種執念多少為的孩子吧,她總跟她腹中孩子說些奇怪的話。”見蔚迸出冷笑,“我原以為幫了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