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四爺說的話,他都告訴你了?」
「嗯!」
「那他不會再叫你去殺人了吧?」
「……四哥已自我手上收回血滴子的統領腰牌了。」
「哈!我就知道,人家說四爺多麼狡猾奸詐,也不過如此爾爾嘛!我只不過動動兩片嘴皮子而已,其他什麼也不用做,他就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去進行了。唉,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
「真是,我怎麼這麼聰明呢?」
「……」
「咦?你幹嘛擺這種臉色給我看?我哪裡說……唔……嗯……嗯……好嘛,你……你最聰明,可以了吧?」
現在就只等康熙從熱河回來,她再找個機會和他「聊聊」,問題便可以全部解決了。
嘿嘿嘿,絕對沒問題,有她就搞定了!
問題大條了!
小七剛離去沒多大一會兒,胤祿便從宮裡回來了,挺著即將臨盆的大肚子,滿兒慌慌張張的「滾」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往房裡拖,一進房裡,便連閂子也橫上了。
「老實說,胤祿,小七剛剛來告訴我,我舅舅他們被抓了,是不是真的?」
胤祿面無表情地凝住她。「是。」
「什麼時候?是被誰抓到的?」他最好不要說是他!
「你回來後翌日,巡捕營與山西巡撫提督。」
「我回來後隔天他們就被抓到了?」滿兒尖叫。「可是你明明說你不知道的呀!」
「那時我是不知,十多天前皇阿瑪才告訴我。」
「你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
「你沒問我。」
「你!」滿兒差點甩他一巴掌。「幫我救他們!」
「不可能。」胤祿冷漠不變。
「為什麼?」滿兒怒叫。「他是我舅舅呀!」
「他是叛逆。」
「他不……」她想說不是,但明明是。「就幫我一次不行嗎?」
「不行。」胤祿語氣淡淡地拒絕了,但滿兒聽得出來其中的毫無轉圜餘地。
「你這混蛋!」滿兒怒罵,而後轉身欲待出去。「好,我自己去想辦法!」
「來不及了。」
滿兒聞言猝然一僵,片刻後,她才極其徐緩地回過身來,兩眼微眯,盯住了始終淡漠如故的胤祿。
「你說來不及了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們不肯招出同黨,又多次試圖逃獄而傷了不少人,皇阿瑪一怒之下便命山西巡撫提督將那些叛逆就地處決了。」
嬌軀晃了一下,胤祿及時伸臂扶住了她,她即反手抓緊了他的臂。
「包……包括我舅舅?」
「是。」
她想尖叫,想昏倒,但她都沒有,她緊瞅住那雙幽邃的雙眸不放,她看不出有什麼,但她知道還有什麼。
「是惠舅舅……惠舅舅連累了我外公一家子嗎?」她的聲音在顫抖。
胤祿兩眼始終正對著她,未曾迴避過片刻。
「不,柳兆惠沒有連累他們,是他們累了他們自己。」
「什麼意思?」
「柳兆惠的死訊傳至柳家,柳兆雲和柳兆天在憤怒之下也加入了叛逆組織,你外公亦在同時攜家帶眷逃匿無蹤了。」
抓住他的五指更緊,幾乎掐入他肉裡。「然後?」
胤祿這才?開目光淡淡瞟一眼她掐進他手臂上的五指,然後視線又回到她臉上,依然毫不在意的與她的瞳眸相對,稚嫩的臉上仍舊一無表情,說話速度更是慢條斯理得令人光火。
「柳兆雲與柳兆天所加入的是始終躲藏在臺灣的叛逆組織哥老會,因為他們勸阻不了奸民朱一貴的衝動起事,臆測事後朝廷必然會出兵圍剿,故而先行一步逃回廣東。」
他的聲調愈說愈平板。「而他們的判斷也的確沒錯,臺灣一傳來朱二貝戕害總兵官歐陽凱的訊息,皇阿瑪不僅立刻下令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前去圍剿朱二貝,同時亦命我去追剿哥老會……」
「不!」滿兒終於尖叫出來了。「在我分娩之前你絕對不能去!」
她可以原諒他任由惠舅舅被抓、被處決,因為他有他的立場,而且嚴格來講,惠舅舅被抓、被處決這件事他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可如果是他親自抓住了雲舅舅與天舅舅,甚至親手殺害了他們,她還能不在意嗎?
不可能,她不可能不在意,她一定會恨他……不,她不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