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她沒好氣地說,“還沒化妝呢!”
女人的這個習慣是我很難理解,長得又不難看;再說,家裡都讓人住過了,咋還不敢素顏見人呢?
我突然想起個事情來,就問:“你有相機嗎?”
“不許拍照!”她氣兒更大了!
“不是拍你,是你拍我。”
“為什麼?”
“為了讓我相信,你不是我虛構出來的幻覺。”
“咦?”她好奇地站起身,馬上又坐回去,“差點上當,等我化完妝的。”
好吧,我只好先去遛狗。狗狗忙活完了,再回來的時候,她也收拾好了。
“怎麼照?”她拿著相機。
我脫掉上衣:“在我後背寫點東西,然後把它拍下來。洗好照片,簽上你的名字。這樣我就知道,至少有一個名叫簡心藍的活生生的女人存在,而不是我杜撰出來的人物。”
“真麻煩,寫點什麼呢?”
“隨便你啦。”
我又作繭自縛了,等我看到照片的時候,只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後背上左面的肩胛骨下歪歪扭扭地寫著:再來家裡玩吧,可以摸一摸嗎?
下面簽字:簡心藍。
有時候,我覺得John比她可愛多了……
告別了她,我帶著狗狗打車回了家。給雪糕弄好早餐之後,我忙不迭地又出發了。
簡心藍說得很對,除了她,我還需要找個人來說說自己的病情。我精心挑選的這個人,是John。
我和田主任打了招呼,在醫護人員的指點下,來到院內的後花園。
遠遠就能看見穿著病號服的John正在看書。他比之前更有精神了,臉上居然還泛起些紅潤。他蹺著腿,坐在石凳上,悠然自得。
他的書不太厚,外面包著潔白的書皮,竟似一塵不染,我也看不出來那是什麼著作。
“你不會拿倒了吧?”我湊上前,笑呵呵地打招呼。
他聞聲抬起眼皮:“哦,我的朋友,你來了。坐吧。”
面前是兩個髒兮兮的石凳,John不在乎,我在乎,只好繼續站著。
“坐吧,”他說,“別讓我老是抬頭看你,脖子很累的。”他轉轉眼珠,狡猾地咧了咧嘴,算是笑過了,“你氣色不大好啊,出什麼事了吧?為什麼還不坐下嗎?嫌髒?哦,你既然來見我,就一定有什麼事情比髒還重要吧……好吧,你執意不肯坐下,那就拉我一把!”
他伸出左手。
我有些猶豫。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多疑?瞧,我是不會害你的。”他張開手,如孩子般的大笑起來,“我沒藏著刀片,什麼都沒有。看,我只是希望你幫個忙。在這坐了3小時,我自己站不起來。”
在這石凳上坐了3個小時——他果然還是有別於常人啊!
我於是搭了把手,好不容易把他拽了起來,他在原地哆嗦來哆嗦去,左腿似乎很不舒服。
“你在看什麼書?”我很好奇。
“不是書,是我的畫冊。”
“你畫的?”
“剛畫的,不很滿意。”他把本子翻過來,於是我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線條挺漂亮的,只是草稿線還沒有擦去,畫面有些髒:一隻手臂,抓住兩條繩索似的東西——一條很好辨認,另一條如同蛇。其中的含義,一時半會也弄不太懂。
最讓我驚訝的是,John號稱這畫是他剛畫的,可我在石桌上並沒發現繪筆和顏料。這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畫的呢?John對這幅畫作表示不太滿意,那麼到底是哪裡不滿呢?從構圖的角度來說,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協調的地方。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三十二。裸身照(2)
“你的幻覺又發作了吧?”John忽然開口,這可把我嚇了一跳,“哦,哦,讓我再猜猜,你大概是進入了幻覺的第二階段吧?”
“你怎麼知道?”我放下素描本,轉而凝視他。
“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嗎?”他憑空揮舞著兩手,像個偉人,有力而又獨斷,“是不是我說話太抽象了?”
“不,我試著在理解。”
“那好,”他右手忽忽悠悠,猛然攥了一把,當然,手裡空無一物,“我抓住了什麼?不,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們就以為,自己的周圍是空空如也。當然,後來有些聰明人弄明白了,我們生活在大氣之中。如果大氣是溶液,那我們就是其中的溶質。後來我們發現了太空,太空